開的那天,只有林澗去送她,她坐在車上,遠遠望着校門口站着的男生,眼眶酸澀,只能在心底默默期許他未來一切順利。
眨眼見十幾年過去。
他們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小星球上再次重逢。
還沒相遇,她就聽了無數關于他的不好的話。
這一次比上一次還要惡劣,因為,說出這些話的人,是他的父親。
她一直默默祈禱能夠過的好的人,其實過得一點都不好。
“……我去上個洗手間。”琳達別過臉,躲開林澗的視線,低頭匆匆走出門。
她拐過一個角,确認林澗看不到了,才把手肘搭在欄杆上,臉埋在手心裏,淚水脫框而出,完全忘了時間。
“喂,”遲疑的男聲在身旁響起,“你沒事吧?”
琳達淚眼婆娑地擡起頭,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她不遠處,猶疑不定地看着她。
正是剛才坐在林澗身旁的那個男生。
“我沒事。”她擦了把臉,低下眼去。
謝岫白手裏拎着一只剛殺的雞,探究地在她通紅的眼眶上掃了一眼,禮貌性移開視線:“剛剛忘了問,你吃飯有什麽忌口嗎?”
琳達搖頭,嗓音有些沙啞,“我都可以。”
“行。”謝岫白爽快地答案一聲,卻沒有離開。
琳達擡眼看去。
謝岫白空出來的那只手搭在欄杆上,指尖無意識摩挲着簡陋的水泥欄杆。
這些建築都是為了收容難民臨時搭建的,設施簡陋,甚至連白膩子都沒糊,摸上去手感十分粗糙,還有些硌手。
“你剛剛……”謝岫白遲疑地開口,不太好意思似的偏過頭去,盯着欄杆上的水泥石灰點子,“在哭什麽……”
他其實想問的是,琳達是和林澗吵架了嗎?
還是因為她和林澗的曾經那段、他不曾參與過的時光……才哭的?
琳達的淚水一瞬間又湧了出來。
——我兒子脾氣怪得很,從來不和人親近。
——話也少,整天沉默寡言的,一點也不開朗,我都懶得說他。
“明明是他抛棄林澗的啊……”
她的眼淚順着眼眶落下,大滴大滴砸落在灰黑色的水泥過道上。
“他怎麽能怪林澗和他不親,他把林澗變成一個沒有父母的孩子,被那些人那麽罵……那麽孤立,沒有人和他說話,也沒有人和他玩,他要怎麽開朗啊……”
她不能把這些話和林澗說。
她不能再把刀往林澗的心上插,再去把他的傷口撕開,就為了問他痛不痛。
她也不想和這個男生說。
她知道眼前這個人和林澗認識,看起來關系很好,但她不知道兩人是什麽關系。
普通朋友,剛認識的人,還是什麽。
也不知道他和林澗有沒有親密到能夠分享這些掩埋在時光之中的事情。
但是……
她眼眶酸澀得要命,心髒也一突一突地跳動,喉嚨梗塞,幾乎要壓不住難過,在這個明顯比她小的alpha面前哭出聲來。
“他是聯邦的将軍,他要保護他的公民,那就可以犧牲他的兒子了嗎?”
琳達想起微生時嶼和她說的那些話,連嗓音都在抖,“連我都知道林澗不會做那樣的事,他是林澗的父親,為什麽覺得他會那樣做……就因為……就因為一個一直霸淩他的人,對自己的孩子心存偏見,不喜歡他……”
“出生的時候抛棄他不算,還要再抛棄他一次……讓那些人罵他,說他是個沒爹沒媽的……”
琳達說不出口,她慢慢地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蓋,淚水很快洇濕了她的袖子。
她幾乎忘了在她身旁還站着一個人。
謝岫白看着她突然之間就泣不成聲,有些茫然。
她……在說什麽啊?
什麽叫沒爹沒媽的……
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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