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落就叫人查过,还算是一户和善的人家,见她能自由出入到相府来打扫,便知道她在家里地位不会太低,至少夫家不曾干涉,这就已经不错。
“我也算是在相国府待过的人,出去怎能给少爷丢人,我家那个是经商的,做点小买卖,敬重相国为人,能被他看上,也是因为我从相国府出来,我的日子还算过得去。”阿玲引着他们到了正堂,将果盆放在案上,把垂落的一缕发别到耳后,说起自家来,露出一丝笑容。
李南落算是完全放下心了,相国府还能有一个人活着,心中便觉无比安慰,阿玲过得好,才能将女儿教得如此守礼。
相国府旧宅略作修葺便已经很能看了,李南落在正堂坐下,想到往昔,一时感慨万千,这里是他的家,但也不是他的家了。
“我从未想过有一日回到这里,才发现原来的日子都是假的,连我爹……”等阿玲带着挽娘出去,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李南落站在堂上,眼前浮现的是旧日的一切。
“这不是你的错,更非你能控制,问心无愧就是了。”夜苍穹揽住他的肩膀。
“可要是我问心有愧呢?”李南落回想起朱伯坤的话,还有南宫所说的一切,“他们是为我而死,而我甚至本来都不知晓……”
他已经接受这一切,可胸中的怨愤却压不下去,此时此刻的模样叫也夜苍穹想起来,当初他也是这样,情愿用自己的命来换殷迟的,只因为殷迟救了他,那一刀直接插向自己,那般决绝。
“你待自己太严苛了,相国可有怪过你?他把你藏起来,甚至不惜想办法给你造了假的记忆,不就是想让你这辈子安稳度过,不要牵涉进这样的事情里?他想让你好好地,这才将你藏起来,你不知晓,是因为他不想让你知晓,怪不得你。”
李南落是个看似平静如水的人,静水深流,他有大智慧,可骨子也有种逆流而上的决然,是个一旦触及底线,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
否则当年也不会在夜苍穹突然消失之后,把自己逼成如今模样,每一分他所掌控的力量都是他自己获取的。
这样的人类,一旦认准了自己的道理,就很难回头,看似圆融,实则棱角分明,一个不留神,就可能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这都是归梧栖的错,你要对付归梧栖,我帮你,切莫将罪责怪在自己身上。”夜苍穹不想让他一个人扛下所有的愧疚,连忙宽慰,“你可别做出什么傻事来。”
李南落知道他在怕什么了,“我不会做傻事的,你放心,我爹好不容易让我活在世上,在这几方势力下安然长大,甚至长得不知世上凶险,我岂能叫他心思白费。”当年他真的是个无知的少爷,也不知算不算是李佑将他保护的太好。
收拾起了心情,李南落靠在夜苍穹的肩上,一声叹息,“我爹的坟在后山,过后带你去见见他吧。”
“这莫非就算是见家人?男婚女嫁,便要见见亲人,成婚之后还要给父母爹娘请安,你我这算是——”夜苍穹眼神一转,噙着笑意。
李南落还真未曾多想,被夜苍穹这一问,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方才的愤恨不甘全都消散,一时耳热,答不出话来。
夜苍穹见他回答不上,笑的更加肆意,分明是猫儿眼,竟笑出狐狸模样,又是得意又是欢喜,李南落索性也不答了,算是默认。
他在外面就当着赵崇云和郭晓之的面承认了夜苍穹的身份,华胥国民风里并不崇尚男子和男子的婚事,可也并非没有那样的事,旁人不问,本人不说,无论男女,和自己倾心之人相携一生,只要无人有异议,便不会有人多言。
男子之间,也不需要什么仪式,到官府去录一个名簿就是,以后录在一个簿子上的就算是一家人。
李南落本来没有想过这件事,这时候到真的意动起来。
夜苍穹的身份是妖,妖物在寻常人眼里,到底不是人类,大多数人对妖物都很谨慎,如今虽然不像以前,对妖物讳莫如深,也有专门处理妖祸的大内近卫,百姓对妖物已经不似过往,可妖物毕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