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团扇扔在一旁,板着脸下榻,自己去穿了习武的衣袍,黑色上衣束在下裤里,腰间没了那珍珠串,挂上了护腰的宽腰带,更勒地细腰如柳。
挑了衬手的长剑随意比划了几下,就朝殿门外走,身后的青芝轻车熟路地拿了白毛巾跟在她身后。
修长细致的身段往前院一站,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姑娘是不是拿着剑在学好看的舞剑花招,毕竟看起来没几分力气,最多是个绣花枕头的功夫。
白皙的脖颈被立起的领口系住,再也窥探不到娇柔的美色,而那长腿稍迈一步,她手里的剑便如利风似地出出去,眉眼多了泄恨的凌厉。
长剑在空中沾了露气,破开虚空的刹那发出“哄”地一声沉响。
手腕一转,那长剑又在空中绕开一圈,再向下切去,一举一动皆表明了这是有底气的真功夫,倘若真作出杀人的招式来,一定一剑杀一命。
底盘稳,手稳,面色更稳。
顾皎皎聚精会神地出剑,眸色里的怒意在一次次出剑里慢慢消去,转而化成沉静的凝练。
院子里的剑声一声声搅乱了秋天的凉风,她额头上出了薄薄的汗,鼻尖上稍红,也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可墨色宝玉的眼睛如浸润过清水,望进去清澈透亮,殷红的唇在最后一次出剑时轻启,吐出一口气。
白气晃眼升腾在雾气里不见。
她收回腿,站好后握剑递给青芝,青芝随即接过剑柄,另一只手上盖着白毛巾往前伸。
白毛巾被取走,顾皎皎拿它拭去脸上的汗,不同其他女子的动作温柔,她略干脆地抹了把脸,又扔回给青芝。
余光里那红丝带正随风缓缓卷出一道微小的弧度,又一翻挂在了树枝上动弹不得。
顾皎皎想了想,还是走过去,这枝干低,她一垫脚尖伸手就够到了红丝带。
再一够,红丝带就从树枝上滑下来,柔顺地垂立在空中,上面的字迹展露开映入她的眸中。
她不自觉地捏住红丝带的一角,看着字迹又开心了些。
“愿此生与裴郎携手至白头,永不分离。”
这是她三年前许下的心愿,系在院里的常青树上,想起来就会朝着这树拜一拜,祈愿神仙听得到她的心声,不让意外拆散她和裴元之。
经历过三年的风吹雨打,字迹有些模糊,她想,等她与裴元之成婚了,就得重新写下才行。
不然显得她心愿不真诚,神仙不显灵怎么办。
她伸手捋了捋红丝带,使得它工整洁净了点,然后松手往后一站,露出笑容。
不知裴元之南下要几日,可别让她等太久呐。
青芝看突然安静下来的顾皎皎,还是没忍住开口,“公主,倘若裴大人背弃了与您的誓言呢?”
顾皎皎笑着的笑容垮下来,当即眉毛一横,神色不愉看向青芝。
“怎么会?他对我那样好,怎么会背弃与我在一起的誓言!”
说罢,怕青芝担忧,又缓和语气解释道:“你想,这三年他与我在一起不求回报,不是喜欢我是什么?”
青芝不语,顾皎皎走向她安抚似地拍拍对方的背说:“而且不是有我父皇呢?他若敢负我,我定叫他后悔。”
眼前的美人信誓旦旦,青芝轻轻摇摇头,岔开了这个话题,抱着剑回了殿内。
想当初裴大人确实是对公主用了心的,不论开始是不是有意接近公主,之后却是对公主百般的好。
那些对女儿家讨个开心的法子,比如送首饰,比如甜言蜜语,比如送字画,比如不厌其烦的陪伴,众人都知晓。
一年下来,借着与公主的关系近,裴大人的官职自此越升越高,且与兵部走到越发频繁,到如今若不是朝内的两位老臣及另几位大臣压着,恐怕……
藏在温柔专情底下的野心,细细探究去,便昭然若揭。
顾国传位至陛下这一代,已有三百余年的历史,曾经的大国经历不少波折存活下来,早就是外强中瘠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