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明明将近夏至,白日还是烈阳高照,夜里却如同春日化雪般,如今驻扎在湖边,手一伸出来,不一会儿寒气直往指缝里钻。
她也想过冷,可没想竟会如此冷。
兰芝和追影有自己单独的帐子,就在卫明姝帐旁,此时天色尚早,两人便一同跟着卫明姝往帐里走。
两人以为家里人只是担心自己家小姐畏寒才这么嘱咐,皆没有带什么厚衣裳,
兰芝打着哆嗦,搓了搓手掌,“早知道就把冬日的厚袄带过来了”
追影噗嗤一笑,“厚袄倒也不至于。”
兰芝打量了几眼追影,见追影似是没有什么感觉,正低头踢开帐前的石块,问道:“追影你不冷吗?”
追影双手抱前看向兰芝,似是想起什么,抬头看着广阔的天空,“我自幼习武,你肯定不能同我比。况且我也是常在这里行走,自是习惯的”
卫明姝从前听县主讲起过,追影从前常随着家里人在西境商道上往返,听说追影的家人已经不在了
她没有说话。
这些是他人的经历过的伤痛。她能说动追影好好活下去,却不知该如何去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纾解这些郁结。
况且她自己的家人,如今也在大漠荒烟中,生死不可知。
“追影还说不冷。”卫明姝瞧见她的手指骨节,“你手指也都泛红了。”
追影低头看了看,收回手摸向后脑勺,“只是手冷罢了,身上不冷。”
卫明姝摇头,钻进帐子,“我不止带了一件衣服,你们两个若是冷,还是多穿一件吧。”
兰芝蹲身烧着准备好的炭火,手凑到炭盆上方,惊讶转头道:“这怎么能行。”
卫明姝坐在床边笑了笑,“既然到了这里,便不用计较这么多规矩,这里昼暖夜寒,容易生病的,怎么舒服就怎么来便是。”
兰芝再三推拒,最后还是在两人的劝说下答应。
几人又在帐内收拾了一阵,兰芝铺好床,炉子上汤药还未沸腾,便见帐外立了一道影子。
“沈夫人可方便?”
卫明姝站起身,出帐门便瞧见燕铭立在帐外,身上盔甲未卸,身旁站的几个侍卫手中还端着饭食。
“燕将军这是?”
因着沈轩不在,卫明姝这几日很少在帐外行走,饭食也都是燕铭差人送到门口。
沈轩出门前同她叮嘱过。
上次她跟的那只精锐皆从简出行,而这些出征的将士,有时候血性杀出来了,常难以排解,通常营里都会养些营妓。就算是沈轩这样自制力强的,那一次剿匪回来,也是颇为放纵让她疼了一回的。
每支军队作风不同,有的营中军纪不严,兵士夜里喝醉后,随手抓来泻火都是常事。
此次跟去西境本就是她辛苦求来,这些可能沾上的麻烦,自是能避免就避免。追影武功虽高,卫明姝也还是同她叮嘱过不要随便出帐。
燕铭听她询问,没有立刻接话。
卫明姝眉头微微蹙起,心中一时想到许多,看着燕铭躲避的眼神,心里越揪越紧,一时想不到该怎么继续问下去,
站在旁边的兰芝见状,也察觉到气氛的凝滞,看了看端着碗的士卒,“我我去将饭食端进去。”
说着使了使眼色,追影看她示意,一起接过士卒手上的热汤面食,不甚放心地时不时回头。
待到两人进了帐子,燕铭还是未能开口。
旷野之上大风肆意,扬起一片砂砾尘埃,吹红了卫明姝的眼睛,她声音沙哑,“可是西境那边有什么消息?”
燕铭抿了抿唇,沉声开口,“西境传来消息说卫将军他们被曾老将军派去的援军找到了,据卫将军手下的副将说,之前一行人同敌军在荒漠中对峙,恰巧遇到了沙暴,两边的军队皆被打散,在荒漠中迷了方向”
卫明姝眼前已是一片模糊,稳住声形才继续问道:“那我我阿耶呢?”
“大军在荒漠中行走数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