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
人群拥挤,但没过多久,她的目光就定格在了一个人身上。
女人上身穿着羊绒针织衫, 温柔的暖黄色勾勒出身体的曲线, 下身一条白色百褶裙, 裙摆落在小腿上,随风摇晃。
高跟鞋必不可少,她踩着已经几年没有换上的高跟鞋, 像是穿上了战靴,因着那增高的几厘米而身姿挺拔。
她匆忙地打着电话, 冲身边的孩子点了点头。
王家乐自己背着书包, 乖巧懂事地鞠了一躬, 扬手道:“妈妈再见!”
他笑得阳光灿烂, 眉宇间早就没有了原先那股挥之不去的戾气, 声音仍然硬朗,但不再尖锐, 也没有从舌尖喉头蹦出什么脏字。
他只是如父母心中小学生应该有的样子一样, 沐浴在朝阳中,朝学校走去。
女人不耐烦地点点头, 连目送王家乐到校门口的功夫都没有,便转身往车上去。
平常一提到用车接送自己妻子就暴跳如雷,喊着“我的车不用钱吗?”“这两步路你自己走能死吗?”“我看你是懒得生蛆!”的男人,这会儿摇下驾驶座的车窗, 柔声低语什么, 将女人逗得哈哈大笑。
片刻, 女人在拎着在学校门口买的早餐, 坐上了副驾驶。随着引擎声轰鸣,那台新买的高级商务车在地上留下一道车辙,缓缓开去。
尧七七收回目光,看向另一个方向。曾经在王家乐爸爸怀中娇笑过的女人白着脸,望着车离去的方向,手里死死攥着自己女儿单薄的肩膀。
她做了美甲的指甲狠狠扣在女儿的肩膀中,越来越用力。尧七七瞧着她脑门上爆起的青筋,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无端端肩膀疼。
可那小姑娘却没有丝毫不适,她站着,笑着,阳光得像是从向日葵中孵化的孩子。
她不为自己母亲上不得台面的私生活而感到苦闷,不为肩膀上的疼痛而感到悲伤,也不为母亲一次次有意无意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暴行而感到恐惧。
她只是笑着,笑着,看着前方。
在女孩的视线和尧七七碰上的前一刻,尧七七迅速抽身,消失在人群中。
她听说王家乐从好孩子培训中心回来了,大变样,连带的他们家也少了吵闹,多了温馨,于是过来看看情况。
可现在看来,岂止是大变样,简直是脱胎换骨,岂止是少了吵闹,简直是重塑再造。
放弃理想在家做家庭主妇的女人重回职场,嫌弃老婆无趣在外偷吃的男人回归家庭,曾经调皮捣蛋到所有人都想给他两锤的男孩儿乖巧可爱。
相较之从前,说是人生赢家,也不为过了。
可是有一个东西,却悄然消失在了这个家庭中。
尧七七撤到不远处,掏出平板,刷新了一下当前区域的客户。
果然,就在上一秒,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客户——那个已经被改造过的小太妹。
由于这是已经服务过的客户,这次的佣金翻了两倍,上面的资料全到令人咋舌,甚至连这次的改造方向都已经标注明确:
她要懂事,又不能太懂事,不知道吸引男人的目光。
她要活泼,又不能太活泼,不知道适当露出娇弱。
她要聪明,又不能太聪明,不该知道的事情她不能知道。
她要粘人,又不能太粘人,不知道若即若离带来的新鲜。
尧七七心情复杂,目光移到那个女人的资料上。
一朵失去男人就无法生存的菟丝花,在发现改变女儿能得到关注后,将自己的那一套理论整理成册,使之成为女儿的行为准则。
她似乎认为那个男人的回归家庭,只是因为为王家乐的改变。或者说,她坚信是如此。
尧七七心头戚戚,这些家长一定知道什么内幕,可他们坚如磐石地维护着,让旁人无法触及。
石松到底看见了什么?化工厂的孩子们是什么怪物?这些被改造的孩子又是什么?
诸多问题盘绕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