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祁碉却在仰望月亮。
看不清形状的,被云层遮挡住的黄色月亮。
微弱的月光将她的背影拉长,经过了半座垃圾山。头部的影子刚好落在缪意菱的前脚附近,地心人只要往前走上一步,就能踩住这个毛茸茸的影子。
缪意菱垂眼看了一会儿,绕开了。
她绕到垃圾上的另一边,踩着许多破烂不堪、已经生锈的汽车部件往上爬。
垃圾山很高,从地面上看几乎是遮天蔽日,但光冠城中的摩天大楼更高,让人类可以轻易忽视城市角落中数量巨大,堆积成山的废弃物。
经过几个跳跃,缪意菱悄无声息地来到祁碉面前。
隔着几米,缪意菱就发现祁碉的情绪好像不对。女孩双手抱着膝盖,仰头注视着月亮的位置,面无表情,眼中是一片漠然和沉郁。
是她的精神疾病又发作了,缪意菱平静地做出判断。
看起来这次是低沉的情绪占据了主导地位。
看到祁碉没危险,缪意菱就想转身回到屋子里面了。虽然不困,但她并不想打破自己一直严格执行着的作息规律。
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爪子好像按到了什么东西。
看起来是个石片的东西,摸起来坚固,但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暴露在外导致风化,几乎是在缪意菱踩上去的同时就被压断,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原本在走神没有注意到缪意菱的祁碉,被这声响动吸引了注意,侧头向缪意菱这边看过来。
缪意菱转身和她对视。
一秒,两秒,三秒。
天性冷淡的地心人震惊地看到对面的女孩眼睛眨眨,眨下来两排泪水。
缪意菱:?!
这是她没见过的场面,导致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正当缪意菱陷在震惊中的时候,祁碉张开双手,轻轻叫了她一声:“铁饼。”
什么烂名字。
缪意菱腹诽着祁碉的起名技巧,站在原地没有动。
看她不动,祁碉又喊了一声:“铁饼。”
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黑色大狗,里面满是执拗,还藏着几分没来由的委屈。
“......”
缪意菱抬起前边的右脚,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她。
走的近了之后,彩色头发的女孩马上把黑色的大狗拥入怀中。缪意菱的犬类形态很高,祁碉抱住她之后,脸埋在了她胸前和腹部之间。
“铁饼。”
祁碉又叫了一声,声音闷闷的,语调上扬,像是在撒娇。
缪意菱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于是低下头,用下巴按了按祁碉的头顶,示意她有事快说。
“你知道吗,今天是满月,但我看不见月亮了。”
祁碉的声音哑了一半,埋在狗毛里的嘴唇和声带同时震动,让缪意菱有些发痒。
地心人这才意识道,月光能把云层照亮,不只是因为云层很薄,也是因为月亮的体积变大了。
但在地表世界,在很多年之前,就再也没有人研究天文学了。
不断膨胀的工业和科技造物,耗尽了地表的能源,让人类的目光从天上转移到地心。
之后地心人的出现,给这个世界上了一记强心针。从此人类放弃了向上看,而只会向身边和地底探索。
月相变化的相关描述,缪意菱只在大学图书馆的历史书上偶然见到过。
她懂得还挺多,缪意菱想到。
但是她不明白的是,光冠城的许多居民从出生开始,就再也没有见过太阳和月亮了。
为什么祁碉却会因为看不见月亮而哭泣?
缪意菱第一次看到非生理性的泪水从人类的眼眶中流出,并对此感到好奇和疑惑。
她的思考没能持续太久,就被一种异样的感觉打断。
被女孩埋头进去的那一块地方,传来了濡湿的感觉。是祁碉的眼泪源源不断的涌出,穿透了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