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他,谢琅叹了口气:“罢了,大不了我不做这个郡守,重新回北关流放去。”
裴昭愧疚道:“谢兄,对不住了……”
谢琅摇头:“回北关,倒是我心之所愿,殿下就去吧,不要再挂心谢琅了。”
“多谢。”裴昭叩了一首,才起身,他讪讪不语,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手足无措,谢琅哭笑不得:“殿下真是谢琅所见过最不像皇家人的皇家人了。”
“皇家人,到底是应该怎么样的?”
“大概是,如同你父皇、你皇兄一般的。”谢琅道:“没有爱人,没有朋友,只有手中的权力和地位。”
“如果是这般,那我大概一辈子做不了了。”
“所以我曾和贺夫子说,殿下是皇室中的异类。”谢琅似乎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有些迷惘:“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所有人都会是皇帝手中的棋子,想用就用,想抛就抛,良臣如是,爱妃亦如是。”
“视天下人如棋子吗?”裴昭认真问道:“难道皇帝,就不能视天下人如朋友吗?”
“朋友?”
裴昭点头:“难道皇帝就不能有真心想爱的人吗?难道皇帝就不能和大臣做朋友吗?”
谢琅脱口而出:“天真,从来没有皇帝是这般。”
裴昭笑了笑:“或许我是天真吧,父皇也总是骂我天真。”
裴昭笑的纯净,谢琅忽从这位命途坎坷的长乐王眼中,看出一分真诚,他也不再嗤之以鼻裴昭的天真,而是皱眉,很认真问道:“殿下,谢琅想问,如果殿下是先帝,那是否会如同先帝一般,在国家需要改革的时候重用我的父亲,又在改革失败的时候抛弃我的父亲,让他污名满身而死?”
裴昭愣了愣,他不知道谢琅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是他也很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我不会。”
“那殿下会如何?”
“我会与我选中的大臣同进退,哪怕失去帝位也在所不惜。”裴昭道:“如果我是父皇,我会将谢相视作我的朋友,而我裴昭,是不会抛弃我的朋友的。”
谢琅抿唇,半晌后,才道:“如此,那谢琅便祝殿下此行顺利,谢琅在西陵等着殿下。”-
裴昭走后,谢琅还在庭院中伫立良久,久到卢婉来寻他时,他还失神不语,卢婉担心道:“琅哥,长乐王走了。”
“我知道。”
“你怎么不拦着他呢,他要上京啊,这多危险啊。”
“我拦不住他。”
“拦不住也要拦啊,不行,我带人去将他带回来!”
“别去了。”谢琅抓住卢婉的手:“让他去吧。”
“可是……”
“不要可是了,随长乐王去吧。”谢琅在卢婉的搀扶下,慢慢行走到房中歇息,他刚坐下,忽对卢婉道:“婉婉,你的心结,终于解了吧。”
卢婉怔了怔,然后点头,她笑靥如花:“是的,此次你遇刺,我反而找到了自己的价值,你看,我把西陵后方打理的很好,那些百姓也很尊重我,我虽然不会琴棋书画,不会识字,但是我也可以成为别人的依靠,琅哥,我不再自卑了,以后也不会了。”
谢琅笑了笑,他将卢婉拥入怀中,卢婉靠在他怀里:“不过,虽然你遇刺是我解开心结的契机,但是我希望永远不要再出现这样的事,不瞒你说,我当时心都吓停了,我真的很害怕,琅哥,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好吗?”
“好。”谢琅轻声应承,卢婉静静靠在他怀中,谢琅又道:“婉婉,这些年,你有心结,我又何尝没有?”
“我知道。”卢婉道:“你不想当郡守,你不想为皇上卖命,你恨他们。”
“我是恨他们。”谢琅道:“我恨皇上,我恨那些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我的父亲,他为大宪奉献了一生,为先帝奉献了一生,他为了让这千疮百孔的王朝重现生机,鞠躬尽瘁,呕心沥血,亲自走访九州,设计变法,为此连我母亲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但我不怨他,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