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金池带着一肚子火进了房间,宿舍里其他知青回乡探亲的探亲,在外面的在外面。唯独他回不去,也不想出去。
外面因为杀年猪吵吵闹闹,他的内心却越发愤懑。
什么狗屁伟大的土地,什么狗屁农村,不就是一个脏兮兮的地方和脏兮兮的人种出脏兮兮的粮食。
想着想着,他眼神一下暗淡下去。
太累了,只要想到未来他将一直困在这个地方,他就觉得活着没有意思。
这辈子,如果他再也出不去,还不如死了算。
这么想着,他的眼神落在了挂在墙上的粗麻绳上。
用这根绳子,挂在房梁上,再套住脖子的话,应该会很痛快吧!
外面喧闹声愈大,他完全听不见,举起手,似乎想要拿起绳子。
然而没等他碰到绳子,房门被人砰一下打开,是同宿舍的另一个知青。
对方眼神怜悯,“让你去镇上接受教育。”
接受教育,就是像犯人那样,身前挂一个牌子,写上反动派、叛徒、走狗之类的标签,被拉着在镇上转一圈,然后再站在高台上,接受所有人的指责谩骂以及打砸。
但今天是大年三十,大家欢喜庆祝新年的时候,他却要去经历那些吗?
是过年没有娱乐活动,让他像一条可怜的狗那样,去娱乐大家吗?
厌世情绪再度席卷到薛池的心理,他后悔自己刚刚动作太慢了,要是快些,就不至于在这除旧迎新的日子里去接受一番羞辱。
除旧迎新,他这个旧,早就该除掉的。
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去,薛池头也没抬,他能感觉到这些农村人厌恶的看着他,因为他被扣的帽子,是大家的对立面。
当他走到那些来带他的人身边时,伸出手打算让他们拴住自己,那个叫他画宣传画自己没答应,骂了他几天的文队长突然挤过来。
“来来来,辛苦辛苦,抽根烟,这是我儿子带来的红塔山,味道好得嘞。”
薛金池看到文队长笑呵呵发烟的样子,他平时只抽旱烟,手指头都被烟灰熏得焦黄。粗糙的手指这会捏着一根根细白的烟,发到这些人手里。
领头那个拿着烟嗅了嗅,“文队长这么好的烟都舍得发给我们尝啊?”
文队长眯着眼睛笑,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
“我抽惯了旱烟,不喜欢抽这个,味不够。”
骗人,薛金池不屑的想,明明他坐在地头经常拿出来闻,别人讨烟他都不舍得给。还装出这幅老实的样子,其实就是想讨好这些走狗。
“那你这嘴只能抽孬的,你儿子买了也是浪费。”领头人笑。
文队长连连点头称是,“对对对,我这嘴就孬,乡下人吃不得好的。”
说着,把剩下那包全塞到领头人手里,“来一趟辛苦了,带回去抽吧!”
薛金池眼睁睁看着文队长闻了又闻舍不得抽的烟被拿走了,他心理更看不起。自己不舍得抽,讨好人倒舍得送。
然而下一秒,他看见文队长搓搓手,小声说道:“这大过年的,我们正在杀年猪,还想着生产队一个不落一个不少的庆祝下,您把人带走了,我们就少了人啊,不团圆,寓意不好。”
薛金池的眼睛微微睁大,他看向文队长老皱的脸皮,笑得小心翼翼又忐忑。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