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抛却前尘,往后不必再唤我姑娘,便像嘉敏和沅娘那般唤我三娘吧。你入府前的名字里有个蕊字,我唤你蕊娘罢。”
说到上官嘉敏和秦沅,也不知她们嫁人后同婆母相处的如何,夫郎待她们是否用心…此生她们或许都无法再见了…
思及此,顾锦棠的眸色不由沉了一瞬,再抬眸时,绿醅颇有些不习惯地唤她一声三娘,陌生又别扭的感觉。
“蕊娘,刚开始是有些不习惯的,过两日就会适应了。”顾锦棠柔声安抚她道。
不多时,店小二送了晚膳上来,顾锦棠接过托盘搁到小几上,无需顾忌那些个规矩体统,与绿醅相对而坐,替她夹菜。
“方才我瞧见有人卖螃蟹,等明日咱们住进那宅子,后日就买些螃蟹和橙子回来做蟹酿橙罢。”
绿醅听后含笑道:“姑…三娘的手艺比起酒楼里的大厨子也不差什么的,我要一辈子同你在一处,如此才能有好口福。”
原以为顾锦棠会说她孩子气,未料顾锦棠竟是一脸认真地肯定了她的话:“你若寻不到良人,不想嫁人,我自是愿意与你同住的。此生,我也是不想嫁人的,将来咱们到了蜀地定下来,我想开一家茶馆,再卖些点心酒水。”
三姑娘她,的确与顾家的任何一个人,甚至于此世间的人,都很不一样。她不认为女儿家就该拘束在内宅,亦不认为女儿家就不能主外闯出自己的一片天,更不认为男人便可三妻四妾、女儿家天生就合该嫁人相夫教子……
“好,到那时三娘你便当大掌柜,我给你打下手当个二掌柜吧。”
用过晚膳,天色渐暗,桂子虽谢了不少,秋风拂过,仍有暗香浮动,绿醅嗅着那花香,将窗子又撑开了些。
顾锦棠与绿醅睡在一张床上,绿醅碎碎念地同她说着些无甚关联的话,仍是顾锦棠先睡着的,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顾锦棠洗漱穿衣,没有了规矩的束缚,绿醅难得一回睡了懒觉,顾锦棠轻手轻脚地不去扰她瞌睡。
日上三竿,绿醅方悠悠转醒,净面刷牙后,顾锦棠招呼她坐过来喝粥吃豆腐包。
那屋主约定的见面时间是午正,这会子还早,倒不必急在这一时,慢慢吃就成。
至午时,三人齐聚院中,各自在契书上签字画押,因顾锦棠特意提前交代过,绿醅亦改了字迹,用的并非真名。
那屋主是个年过四十的妇人,面容和蔼可亲,身着湖蓝色的褙子,发间簪着镂空牡丹银簪和两朵素绢堆的花,持重朴素。
顾锦棠将契书往怀里收好,同屋主道别后回到客栈拿上包袱退房,又去集市上买了褥子棉被、面盆水桶等物,待雇驴车将东西运回宅子,太阳已然落山。
二人收拾到三更天,总算是有了些家的样子,顾锦棠看向那空空如也的书架、古董架和楠竹花台,打算明日再去书行和花行买些书籍、摆件、盆栽回来。
第二日又忙碌了一整天,顾锦棠没来得及买螃蟹和橙子,拖到第三日下午才抽出时间去粮行买米面酱油等物,见路边有小贩卖醴1,顾锦棠想起大学食堂三块五一碗的酒酿小圆子,自是被勾起了馋虫,买了一罐醴提在手里。
车夫帮着她们将东西搬到厨房,顾锦棠爽快地多给了他五十文钱,那车夫走后,窗外已然天色昏暗,顾锦棠便道:“今日时候不早了,晚膳便吃酒酿小圆子和蛋饼罢。”
“好,我来帮三娘揉面罢。”绿醅说着便要挽袖子,这才发现忘了买襻膊2,只得先拿布条勉强绑了。
顾锦棠道:“蛋饼面糊不好和,你先烧壶热水再揉糯米粉面吧。”
不多时,绿醅烧了热水过来,顾锦棠嘱咐她用小碗盛些热水,一点一点地往糯米粉里加热水慢揉成团。
顾锦棠则将面粉、鸡蛋、盐、切好的葱段搅拌成面糊,往锅里刷上一层油,小火慢煎。另一边锅里的水沸腾后,绿醅将揉成小圆子状的糯米粉团挨着锅边倒进去,待圆子浮至水面上,煮上片刻装碗,再根据个人的口味酌情加入三至五勺醴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