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适应,身体就会产生排异的反应。”
“这说法倒有趣,”姜澧道,“可知是哪种成分?”
“先前我从未出现过对吃食过敏的情况,今晚进嘴的东西有好几样,一时也分辨不清是对哪一种过敏。”
“过敏,”姜澧也学他说这个词,“这样的症状我也有过。”
“噫,那殿下可有解法?”
姜澧一颔首,“我知道一种药膏见效,今晚正好带在身上。”
崔珑感到奇怪,也不急着问他要东西,“为什么会随时携带?”
“从前出现这种症状的时候频繁,习惯了。”
“你也不知自己对哪种成分过敏?”不然又怎会屡次中招?
姜澧挑动嘴角笑了一下,“我知道。”
“那……”
“是芙蓉糕。”姜澧道。
“我若直言对它过敏,下回只怕不能再吃到这么好的东西了。”
崔珑愣了一下,想到了姜澧幼时是处处受排挤冷落,不为旁人看在眼里的存在。这些他不是不知道,可他似乎还是对姜澧的处境有多艰难缺乏想象,没想到即使是一块会引发过敏的糕点,对那时的他来说也是弥足珍贵的。
崔珑摇摇头,不赞同道:“各人体质不同,过敏的症状迥异,严重者发作起来,只怕会当场送了性命!”
见姜澧对这话似浑不在意,崔珑蹙起眉不满地看住他,倏然计上心头,柔声呼唤了一声阿澧,姜澧整个人僵了一下,旋即只听耳畔送来一道温言软语。
“你当更珍视自己才是。”
好一会儿,姜澧才有了动作,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形漆盒,低声道:“我为你上药。”
“有劳了。”崔珑也不客气,主动将脸凑了过去。
姜澧用手指沾染药膏,再轻轻往他脸上涂抹。
这个姿态让崔珑只有直直看着对面的人,姜澧的目光却没有与他相接,而是专注在自己手上,那谨慎而小心对待的模样,仿佛在做一桩了不起的大事一般。
崔珑脑海里模模糊糊浮现出一个想法:这个人,当真对自己极好呢……
过后几年北边乱了,神机营受命倾巢而出,大举赴边。崔珑要上战场,临行前姜澧送了他一件护体的金丝软甲,还有一大堆灵丹妙药。再后来姜澧也做了与他同袍的战友,每回从战场上下来,姜澧都会亲自到帐中探望他,看他身上这回有没有又添新伤,还会亲自为他涂抹膏药……
姜澧清楚他的体质,一度甚至比他自己更关心他的身体,留意他的每一道伤口和疤痕。
如今的姜澧却能亲自命令手下的鹰犬对他用刑了……
他心里清楚姜澧今非昔比,已做了高高在上的君王,却又忍不住因为过去的九皇子计较起二者间的差别,一面暗嘲自己的情绪来得不合时宜。
难道在诏狱里困了一个月还不足以清醒?
崔珑轻哂一声,索性将两只手没入温水中,疼痛感随之翻覆,他轻垂双眼,没有皱一下眉头。
※※※※※
沐浴后崔珑换上了新衣,好在既不是女子的衣裙也不是多艳丽的服饰,一顶黑纱软翅唐巾、一袭翠蓝绉纱道袍和一双朱鞋、绫袜。
他随军数载,早已习惯了身边无人侍奉,衣冠都是自己就能穿戴好的。
不多时,只听屋外又响起叩门声,这仅是一道通知,作为教坊司里的人谈不上自由,不等崔珑回应,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李奉銮领着十几个女子鱼贯而入。
“崔公子可从中拣选一人做侍女。”
崔珑将目光落在那些女子身上,她们多是十三四岁的少女,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超过十六岁。
他的目光触到其中一位身上,那少女目中登时放出一种奇异的华彩,隐含殷切渴盼,直勾勾地望着他。
还有一位少女,崔珑看了她好几眼,她才慢吞吞地抬起头,露出一双泪水涟涟的杏眼。
崔珑心下一沉,这二位竟都是他的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