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魁以剑锋抵住姬洵的侧颈,威胁地划破一点血痕,“烦请陛下随我出城去了!”
谁知姬洵不仅不怕,反而直接握上了他的手,径直向下按去。
这一下猝不及防。
陈魁吓得差点蹦起来。
那位芳岁帝却是笑了,丝毫不在意新添的伤,“就这个胆子,还敢胁迫朕?”
“你和万疏影造反的后果知道吗?”芳岁帝有恃无恐,反而极为冷血地恐吓起他,“朕会夷你三族,抽筋扒皮,欲取功名者,永不入仕。”
“你若现在跪下来,朕宽心一回,仅赐流放。”
陈魁随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说,整个人汗毛倒竖,尤其是念及家中妻女,他如何不动心?可陈魁多年来,功成名就也好,伏低做小也罢,是他和万疏影相互成就到今日。
无论如何,他感念知遇之恩。
“我忠于殿下,绝不会背叛他,但……恳求陛下念及旧情,放乱臣万疏影离开。”
他死到临头,劫持姬洵,所思所想,却只想为自己的主子谋个生机。
可惜了。
谁都能活,唯独万疏影在姬洵手里,活不了。
姬洵闭上眼,打了一个手势。
利箭穿过,直入陈魁眉心,这一箭戾气深重,陈魁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倒,退了几步跪在地上。他仰倒下去,望着苍天。
马蹄声哒哒渐近,火焰焚烧的味道掺杂着冷铁和霜雪的寒气,靠近了姬洵。萧将军早便来了,方才在殿内杀了狂徒二三,如今身上血腥气正浓。
姬洵回过头,萧崇江一手执弓,脸上戾气压在眉宇,看着甚是不近人情。
“伤亡如何。”
萧崇江伸手要摸姬洵的颈侧,可他手上有手甲,尖刺恨不得比刀还锋利,只得作罢,“万疏影受三箭,逃了,叛军一个不留,乱党受降者,缚,负隅顽抗者,杀。”
按萧崇江的箭法,不可能三箭皆中人却相安无事,只能是萧将军有意为之。
心眼不如针孔大。
姬洵夸了句不错,伸出手,“低头。”
萧崇江如他所言,在马上俯首。
天子的手落在他的肩上,姬洵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身着甲胄的萧崇江,“今日见你,比昨日更得朕心。”
萧崇江侧过头,在姬洵唇上咬了一口。不太温情,有些凶蛮。姬洵疼得一抖,不轻不重呵斥一句,“大逆不道。”
“芳岁,既然天不收你。”大逆不道的萧崇江直起身,牵着战马的缰绳,视线落在姬洵殷红肿胀的嘴唇,天子唇上咬痕清晰,他不管姬洵是金仙降世也好,阎罗历劫也罢,“陪我在红尘滚一遭,我让你登人间极乐,不必求死。”
“狂妄,”姬洵微微笑着合上眼,“带朕上马。”
骏马驰骋在京街上,萧崇江将姬洵圈在身前,他微一丈量,沉下眉眼,视线在前方,下巴却压在姬洵肩上,“瘦了。”
“嗯——朕看未必,”姬洵一本正经,在凛冽寒风里大声道,“山楂开胃,朕口腹之欲好得惊人。”
那一粒粒衮糖霜的山楂,是萧崇江知他喜酸,暗度陈仓送来的。
姬洵看着周围掠过的景色,万疏影落败会遁走,这超出他的预估,按他对万疏影的了解,委实不该。
他突然按住萧崇江的手,“萧崇江,别去城外。”
萧崇江勒停了马,“想去哪。”
姬洵决定赌一把,“去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一派乱象,树倒猢狲散,到处都是翻砸在地的杂物,侍从护卫早便没了影踪。为兵者尚且惧怕萧崇江,更遑论普通人。
万疏影在摄政王府的后院,他死前尚有一事未能了却。
哪怕浑身的血不要命的流出来,他也撑着一口气不肯松,他想进去,去触摸那个虽然冰冷,却不吝啬给予他一个拥抱的姬洵。
当他按下开关的那一刻,却听见身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可不应该,只怕是姬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