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藏在门外,用手机摄像放大偷看,格里姆肖压低帽檐,冲那名老人悄悄说了什么,读唇语应该是“圣殿的荣光永世长存”。老人头也不抬,只袖中隐约推出一本薄薄经书给他。格里姆肖一点头,步入祭坛屏风之后。
塔尼亚深呼吸,等了一会儿后若无其事地走进去,来到老者面前,同样低声说:“圣殿的荣光永世长存。”
对方一顿,撩起眼皮瞅她,苍老褶皮中毒蛇般的森冷目光让她想到费罗多夫,顿生反胃,面上却丝毫不显。他目光在她面上逡巡片刻,自言自语道:“我主的荣荫与日俱增……这是好事。”
同样一本薄经书推送给她,她稍一松气,拿着走进屏风后。翻开看,经书扉页上用铅笔写着极淡一句话:地下一层左侧第四扇,一轻三重。
看来这就是暗号了。她往通向地下一层的楼道走,踏进门槛,身后的教堂前厅忽然响起阵阵骚动,她本来不想凑热闹,但夹杂的疑似熟悉音色勾住了她。
回身过去一看,教堂里又进来一个年轻男孩,他头发凌乱,眼镜和不知多久没修剪的胡子把面容糟蹋得邋遢颓丧,穿着印有巨大logo的套头衫和破洞牛仔裤,浑身一股发酵的酒气,类似每一个崇拜嬉皮士或者被引入歧途的青少年。他打了个嗝,以一种迷茫的语气说到:“我,我要找一个人……”如果不是镜片下那一抹熟悉的冷蓝,塔尼亚也险些认不出他。
草,提姆?为什么?学布鲁斯的火柴马龙吗???
提姆可能只是看见她进来,并不清楚此地的内情。她敏锐地察觉,教堂内原本各干各的人一瞬间都抬起头,阴冷审视的目光刺穿作为靶心的提姆。
气氛逐渐绷紧,寂静中无形丝弦逼近临界点,一触即发,提姆藏在袖子下的食指微不可察地握紧。
正在此时,一串踩得又急又重的脚步声自屏风后传来,快步走出的女孩将低跟玛丽珍鞋跺得怒气冲冲,几个呼吸间就走到提姆面前,直接扬手扇了他一巴掌,猝不及防之下眼镜都歪斜飞到鼻尖。
还没回过神,就听女孩夹杂冷笑的轻蔑语气,声调如风筝吊得高而尖:“你真蠢,我答应带你来是看在你可怜的份上,谁知道你竟敢用酒精和叶//子的气息玷污这片圣地,你滚吧,不要再来了。”
提姆:“。”
一片昏暗中,他看到塔尼亚目光平稳镇定,凝视着他的眼睛再朝下,一个细微到极点的暗示。他飞快跟着看过去,她衣服口袋露出一线手机屏幕,显示着一行字。一切都只在电光火石间,他立刻作出被打醒似的恍悟,黏糊糊又惶恐的语气将醉醺模拟了十成十:“圣、圣殿的荣光永世长存……对不起,我错了,不要、不要收走这次机会……”
他甚至挤出几点逼真的悔罪泪水,央求地轻拽着女孩的衣袖,对方却冷着脸铁石心肠地甩开。最后还是黑袍老人过来劝慰开导:“好了好了,酗酒也好误入歧途也罢,我们从不歧视任何可怜人。既然回归我们这个家庭,那就是一致平等的兄弟姐妹,我主将赐予每个迷途羔羊知错既返的机会。”
他转过脸对塔尼亚说:“你认得他,你俩就一起进去吧。”
“既然您这么说了。”她冲老人行了个恭敬的礼,又斜睨提姆冷哼一声,双手抱臂,哒哒哒走在前面带路。提姆连忙扶正眼镜跟上去,那无数道锚在身上如芒在背的审视逐渐松弛褪去。
走进屏风后,塔尼亚才卸下刚才的伪装,满怀愧疚地道歉:“对不起,刚才的那个……”她指了指自己脸颊,“你可以打回来。”
“没事,”提姆摇头,随手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脸皮,心想他都被红头罩那沙包大的铁拳殴打过不止一次,这近似猫挠的耳光当然算不了什么,“我知道你是为了替我解围。”
“不过,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稍微叹气:“你昨天表现得太反常了,缇亚。刚才戈登通知收到了关于凶手的信息披露,你的定位器又正好离开了学校,我就猜是你又单独行动了。所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