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曲I(3 / 3)

一下子亮起,浅色眼珠里整个星星点灯,正如盲人第一次目睹彩虹,浓郁甜味几乎烫伤了味觉系统,两只手飞快捂住嘴巴,害怕那颗糖从口中逃走似的,郑重其事的品尝中两腮都一鼓一鼓的。

杰森有点忍不住笑,换了个话题:“你在这里待了很久?熟悉内部设施结构吗?”

她含糊地嗯了声。

“好姑娘,麻烦你一件事,带我去中控室?”

她踌躇着伸出手:“再给一颗可以吗?”

“没了,先欠着。”杰森用瓷质刀片划短破坏了警报器电路,再利落地撬开电子锁。咔哒一声笼门打开,女孩试探着钻出来,蜷缩得太久,双腿像放酥了的过期饼干,才勉强立起来就要软倒,被青年顺手托着腋下提起,掂了掂。杰森觉得这孩子骨龄揣摩起来在十三四岁左右,外貌看上去却要年幼许多,而他再抱一盆绿植就能无缝衔接进《这个杀手不太冷》片场,他把她放在地上,问:“对了,你的名字是?”

女孩从衣领里翻出吊牌,刻着序号18,下面歪歪斜斜写了个名字,没有姓:tania。

*

塔尼亚有限的记忆是一张黑白相片,封装在实验室镍灰的相框里。

长久以来她唯一的乐趣是趴在舱窗上看外面的海底,那些鱼群,海豚,发光水母与目光温柔的蓝鲸,电影胶片般依次掠过眼珠。看久了会有白制服的实验员推着她穿过一条条走廊进入研究室,用针管将各种药剂注入静脉,再在她的目光里拿起手术刀,她很早就学会了闭上嘴保持安静,经过反复惩罚,最愚钝的狗也知道服从。

她死死盯住无影灯和那些人的眼睛,落下的目光在颠簸中冷静又疯狂,比腾起浮沙的海水更混浊,从她的眼球抚摸到四肢。她觉得自己会这样死去,被目光活生生肢解着死去。

然而那扇门却打开了,在一个按照以往规律绝不会打开的时间,一道人影闯进来,穿着熟悉的白制服,但她立刻就辨别出他是外来者,仿佛最敏锐的免疫系统,即便堵住耳朵闭上眼,也能凭气息分辨出外来异物。她看到他拉下帽子,露出鲜红的面具,衬着一片黑白灰暗亮得几乎触目惊心,像荆棘鸟被刺穿胸脯绽开的大朵血花。

她本能地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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