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眼皮却骤然一冰,有毫无温度的小小的手蒙上了她的眼。眼皮就黏连在一起,陷进黑暗。
耳朵旁,有“人”朝她吹了口气,多冷的一口气,从耳朵钻进身体。
一霎,她好像从夏日被放进了严冬,连血液的流动都变得缓慢。
还有更多的冰寒小手,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伸来,有的扯着她的裙子,有的爬上她的脖颈。
何小姐惊骇万分,拼命挣扎起来,手脚却像压了巨石,被压得动弹不得。
那些尖细若孩童的声音忽而在左,倏尔在右,有时在上,有时在下。远近缥缈,像从风中吹来的幽魂呓语:
【我们的房子你占我们的房子,该死】
【滚出去】
【租契,交出来】
【不然,留下来,留下这个‘球’,陪我们玩】
那手在她脖颈徘徊,明明是比孩子的手还要细的手,稍微用力,就能留下一个青紫的印子。
何小姐汗毛耸起,瞬间明白了它们口中的“球”是什么。
她喊道:“我又不知道是你们的房子!”
“别杀我,我马上就搬,就搬走我这就去拿租契”
又奋力去掰其中一只钳在她脖子上的手。
不知是她说的话起了效,还是生死关头气力爆发,当真被她掰松了,连同手脚都轻快了一霎。
那些尖细声音里有个略沙的声音呀了一声,嘀咕:【什么千金小姐,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离了桎梏,何小姐连滚带爬,从竹床踉跄下来,竟睁开了眼,却爆发出更大的尖叫:原本可爱美好的院子,到处鬼影憧憧。
树荫里、草丛里、爬架上,到处或站或立或趴或爬,都是漆黑的影子,将她团团围住。光是她的竹床边,就趴了六七个影子。
夜色中,幽绿鬼火飘满院落。
鬼火如张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大越是恐惧惊惶过度,何小姐慌不择路,为避开黑影跌跌撞撞,不知往哪里走,竟退到了井水边,双手胡乱挥舞:“别过来,别过来——啊!!”
她发出惊叫,身体失衡,双脚踩空,竟跌进了没盖盖子的井口,噗通,落水声。
这突然其来的变故,连满院张牙舞爪吓她的黑影都没料到,竟然齐齐呆滞了。
那个略沙的声音叫道:“完了完了,出人命了!”
不少黑影慌慌张张地聚集到井水边,往井里探头。
不待它们看仔细,井底幽幽传出一个凄厉的女声:【阎王爷,我冤啊小女冤啊——】
【我不行恶事,只是租房暂住,却无端丢了性命】
其幽长凄凉,又冷彻骨,渐转沥血:【如今我也成了新鬼,谁怕你们?誓要报仇!要与你们拼个魂飞魄散!】
水井的碧波涌动,渐渐,升起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浑身淋漓,头发水藻似的糊住脸。一只怨气冲天的眼,从头发间森然抬起。
赫然是方才跌进水井的何小姐。
水波将她托处了井,一只惨白的手抠住井檐,何小姐转了一百八十度的脖子,环顾四方黑影:
【我要你们,偿命!】
所有黑影都惊呆了。
“妈呀!!!”当头的一个黑影猛然窜高一大截:“女鬼、鬼、鬼、鬼来索命了!!”
满院的鬼影都吓得飙跳起来,乱窜的,在地上滚的,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