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潘秋菊靠在床头,毫无睡意, 想起今晚的事,还是心有余悸、耿耿于怀:“你说真是我看花了眼吗?村长骂我诌鬼话咳咳咳可是, 我两只眼确确实实看见了, 阿洪身后, 跟着那样的怪物再说, 也不是我一个人看见也不给我面子,虽然他是村长, 但论辈分”
“阿洪本本分分的,又肯吃苦又对人好, 农活忙完就去城里打工,前几天还拿回家工资,说要给家里盖新房子、买大彩电, 买手机怎么就命这么不好”
人到一定年纪, 闲话就多了。她絮絮叨叨不停,杨泰还是侧躺着, 不动不语,连之前的咳嗽都慢慢停了。
黑暗里,潘秋菊也不在意,以为他快睡着了。但她的喉咙却越来越痒,说几字就得停下来猛咳一阵。咳得越来越频繁。
她实在受不了,停止琐碎的抱怨,从床上爬下,舍不得开灯,摸黑去找药。
柜子在门边,她家的房子是平房,夫妇俩住的主卧正对着院子大门。
她摸到柜子时,听到院门被敲响,不轻,不重,笃笃笃。
深更半夜,谁啊?
她叫了一声,但敲门人没回。还是不轻不重,一次三下,笃笃笃。不停地敲。似乎不开门便不罢休。
潘秋菊骂着半夜找事精,一边咳嗽,一边披了外衣去开门。
但等走出黑乎乎的房间,走到院子里,今夜的月光特别明亮,照得树影人影都清晰可见。她无意中往地上看了一眼,却愣住了:我怎么有两个影子?
一个影子是她自己的,确凿。高矮胖瘦没有差别。
另一个影子紧紧贴着她的影子,高了一大截,却踮脚缩手,作蹑步状。低头弯腰,脸贴着她的脖子,腹部鼓胀,几乎拖在地上。
潘秋菊骇然回头扫去,身后空无一物。
可是,地上确实有两个影子。
她走一步,影随人动,一步不错地跟着她。
她再看那异样的影子,忽然如遭雷劈,浑身发抖:她认出来了!是傍晚跟着阿洪的那个怪物!
顾不得愈急的敲门声,她撒腿就往屋里跑,叫着“阿泰,阿泰”。
跑进房门,她一摁下灯,愣住。
丈夫杨泰的床边,站着一个白衣鼓腹,长手长脚,一脸微笑的怪物,正将脸缓缓垂下,朝丈夫鼻腔吹着什么
杨泰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平日还算健壮的他,脸色迅速灰黯。
听到潘秋菊闯入的动静,怪物抬起头,空洞的微笑正对着她。
她骇得倒退数步,却退无可退。脖子后,贴上了皮质的、冰凉的东西,有腥臭的气息“呼”“呼”,在她耳侧。
“啊啊啊啊——”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