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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夺秒,于是各自感慨着回到训练室。

慕秋筠走在人群中,耳边接连响起不同的感慨。

程颢和章学,杨钧则和赵怀笛,荀鄂他们三个,还有其余人,都三三两两谈论着生活不易。

没人与他交流。也许所有人都能看出来,他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慕秋筠沉默着,耳边交织的话语如同尖锥,将早就被他揭开的薄纱割碎。

他从未如此清醒而明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幸运。

哪怕是在田地中,他发现了自己和别人视野的不同,也只是认识到,他有着其他人望而不及的优势。

但现在,当所有为生活烦恼的话语,密密麻麻将他包裹,他才忽然察觉,他的那些骄傲与底气,都是因为他未曾真正烦恼过生活。

就像之前,宋凌不守规则,提出苛刻要求,学员个个怨声载道。

百来个人,是真的没有一人想出稍微取巧些的解决办法吗?

或许办法与他的那个不尽相同,但无论如何,都是对宋凌不公正行为的一种反抗。

或许他们之中,有人已经想到了。

但他们不敢说,更不敢做。

做就意味着反抗,反抗宋凌意味着得罪承宋娱乐——业界龙头娱乐公司。

他们不缺少年意气,因为那几天,也确实有人不动声色地阴阳怪气过宋凌。

但他们缺少他这样的底气。

他不怕被针对,所以敢站出来。他站出来后,立刻有人支持站队。

如同一滴清露从叶尖坠下,滴入静潭,发出清澈的水滴声。

慕秋筠刹那间心思清明。

他居高位久了,始终觉得是自己在领导别人。

直到现在他才察觉,不是他多么鹤立鸡群,而是他说出了大家心中的想法。

所以他们才愿意站在他身后,跟随他、支持他。

突然地,他又想起那时候和林宥辰的狭路相逢。

他问:“有意义吗?”

有意义的。

他想。

隐约间他甚至觉得,他来参加这个节目,他现在站在这群人之中,就是为了这个意义。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曾经被他写在纸上、刻入心间,再世而生也深植于心的训言,在这时才彻底活了起来。

他们走到了“理想乡”——这是学员们自发起的名字,用来称呼悬挂星灯的会议室——不少人都驻足,向里张望。

两名工作人员正在里面,摘掉刚刚离开的四人的灯。

几人发出叹息。

不少人都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那盏灯。

理想高悬,就在邻室之内。

可他们距离自己的理想,又有多少距离?

程颢、杨钧则、赵怀笛都不由自主看了过去。

慕秋筠却没有转头。

他虽停下脚步等待室友,目光却直直望着前方。

他已经不再需要把那份想法写在纸上、宣之于口了。

就像洪水过后,麦田仍旧生出朝气蓬勃的麦苗一样。

心里有什么,也从松动的土壤中生出来,带着一往无前的劲头,蓬勃向上。

“走吧,今天得把整体的动作都记完,最好晚上睡觉前能过一遍。”杨钧则最先收回视线,催促几人道。

八个人前后并肩向前走去。进入训练室,荀鄂突然道:“我想去把那个卡片改了。”

“啊?”章学疑惑看他。

荀鄂脸有点红,声音却很坚定:“我改主意了,我不想做‘出名的演员’了,我想做一名演什么就像什么的演员——和慕哥、颢哥一样!”

程颢微微惊讶,被他这样评价,又很不好意思,下意识摆手:“我这哪儿到哪儿呢。”

“去吧。”慕秋筠对荀鄂说,“快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