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老夫人又得操心了。”
崔寄梦讪讪笑了:“那为了让外祖母放心,往后要人前我叫表兄郎君?”
她小心翼翼,虽梳着妇人发髻,神情依旧青涩,谢泠舟收回目光:“都可以,你我是自己人,随意叫,不必拘束。”
二人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过着日子,像亲人一般相处,每日会一道用膳,一道去请安,必要时也会一道出席宴席,除此之外,并不过多干涉对方。
后来谢老夫人命谢泠舟搬回沉水院,他照做了,但夜里多宿在书房。
这般泾渭分明的日子若换作别的新妇,只怕要以泪洗面,然而崔寄梦却很满意,谢家事少,她也不必像别家夫人一样出去走动,万事不操心,比养老还惬意。
谢泠舟搬回来数日后,崔寄梦在院外发现一只狸奴,通身澄黄,她心生喜爱,拿来鱼干逗猫,用了半日时间把它收服了。
黄昏时谢泠舟下值归来,看到躺在崔寄梦怀里的猫,颇为讶异。
崔寄梦抱着猫,眼里溢着光:“表兄,我在院外捡到一只猫,问了一遍都说不知是哪来的,我可以养它么?”
她在他跟前一直是端庄温婉的,鲜少像个孩子般欣悦,谢泠舟声音温和了些:“这是我原先养在佛堂的猫,我无暇照顾,表妹若喜欢,便把它养在沉水院吧。”
崔寄梦抱着猫起身,朝他深深一欠身:“多谢表兄,我会好生待它的!”
谢泠舟嘴角轻牵,点点头进了书房,而崔寄梦心满意足抱着猫,盘算着给它洗澡,她在桂林郡时就曾养过一只狸奴,日日抱着它入睡,没想到还有故梦成真的时候。
从此以后,她的榻上便多了一只猫,有了猫儿的陪伴,时光如流水淌过,一眨眼,便入了秋。
(四)
这日晌午,谢泠舟回寝居取个东西,屋内门窗大敞着,清风入屋。
崔寄梦正躺在贵妃榻上小憩,脸上遮着一本书,当是在看书的时候睡着了。
那只被她改名为“别闹”的狸奴正盘着她的脑袋,一人一猫睡得香甜。
谢泠舟难得好心,轻轻拿开她脸上的书,随意翻了翻,是本讲述闺阁少女与狐妖相恋的怪奇话本子。
他扫过书上满是少女情怀的字句,望一眼酣睡的女子,她梳着温婉的妇人发髻,睡得面颊微红,盖因未经人事,眉眼青涩如初,分明还是个少女。
谢泠舟垂眸看着话本,有那么一瞬,他竟觉得过意不去。
他们的确是各取所需,但其实归根究底,他并未受损,反倒是崔寄梦,为了安稳割舍掉这个年龄本该有的憧憬和悸动。
谢泠舟轻轻搁下话本子,取来一旁的蚕丝薄被替她盖上,而后掩上门出去了。
来到院中,见到守在外面的云鹰,谢泠舟忽问:“你平日喜欢看话本子?”
云鹰以为主子要斥责他不务正业,信誓旦旦道:“属下已经戒了,戒了。”
谢泠舟不置可否:“你去找几本姑娘家爱看的话本子,要引人入胜、妙笔生花,最好言之有物,给少夫人送去。”
公子说话历来有深意,云鹰琢磨了小半日,最终给崔寄梦带回来几本自认为能让公子满意的话本,自诩是主子腹中蛔虫的少年补了一句:“公子说,让少夫人细细地看,看完给他说说都讲了什么。”
崔寄梦一头雾水接过话本子,表兄这又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早些时候她看话本子的事被他发觉了?
会不会他其实也想看,只是碍于事务繁多,只得用如此迂回曲折的法子,让她看完了转述给他听。
她收下话本子,用过晚膳后便矜矜业业少女相恋的故事,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然而越往后看,崔寄梦越发觉不对劲。
这些字眼实在孟浪至极!
崔寄梦红着脸把书合上,拿起另外一本,这回是清冷贵公子与落魄乐伶的故事,同样旖旎得叫人脸热。
第本、第四本……
竟是一本比一本还叫人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