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地想,他之前厌恶钟予,是因为他明明已经得到了他这辈子都不能拥有&30340;东西——他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姐姐身边,而他永远不能。
他永远得顶着“弟弟”&30340;名号,站在他们身后&30340;阴影里,永永远远。
婚礼&30340;时候,满天&30340;玫瑰花海,他站在台下看姐姐亲吻他,少年勉强挤出笑,心都是干涩&30340;。
钟予如果知足就好了。可钟予……钟予为什么明明别有情人,却还需要觊觎他&30340;姐姐呢?
他明明已经有这么多了,有这么多他做梦都乞求不来&30340;东西。
苏梓只能厌恶他,厌恶地发疯。
……
……但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在姐姐死之后,一切都像照片褪色,苏梓也摸不清楚自己&30340;恨意和妒意了。
所有东西交杂成一团,混沌不堪,泥泞不堪,都是茫然。
苏梓抬头,看向对面钟予&30340;身影。
他正半敛着眼,密长&30340;睫毛遮住了眼下淡淡&30340;青。
苏梓慢慢地想。
姐姐不在。
钟予……其实应该是很难过&30340;吧?
他处理姐姐&30340;财产,盈利也好,有成绩也好,上市了也好,苏梓也从来在他脸上看不到一丝高兴&30340;意思,只有平静和冷淡,像是一个面具,其他什么也没了。
他以前不是这样&30340;。
苏梓见过钟予跟姐姐在出席活动时候拍&30340;合影。照片上&30340;他侧过脸,唇角微微抿起,站在姐姐身边,漂亮得让苏梓嫉妒地要疯。
而现在&30340;钟予,漂亮得像个空壳。
苏梓也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他运转,像是他完全不在乎身体,只是操劳,每日每夜,没日没夜,仿佛在追逐什么执念,又像是在勉强地等待什么。
就像现在。
坐在他对面&30340;钟予,明明带着浓重&30340;疲倦,却依旧脸上没有表情,神色平静,仿佛都不重要。
医生也来看过几次,每次都皱着眉离开,钟予依旧行事如常,书房里&30340;灯亮到天明。
苏梓见过他几次累得阖眼撑着额,靠在那里,安安静静,脸白得透明,像是呼吸都微弱了。
他明明那么努力地操持着姐姐&30340;财产……却还要把一切都留给他。
苏梓默默地把刀叉从被他戳烂了&30340;西蓝花上撤开。
钟予……
钟予是很喜欢姐姐&30340;吧。
他沉默地想。
他&30340;目光又扫到钟予身上黑色&30340;上衣。
从姐姐死后,他每次见钟予,他都穿着黑色&30340;衣服。
没有一次例外。
像是一种……说不出来&30340;悼念。
苏梓抿了抿唇,想起了自己楼上抽屉里锁着&30340;手机。
他有什么资格去厌恶一个这么痛苦&30340;人。
他明明,才是偷偷找到了出口&30340;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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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震感通过桌子&30340;大理石材质传递,屏幕亮了起来。
一场商业聚会,觥筹交错,灯光昏暗。
有人叫她,“你手机响了。”
“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