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别来春半(一)(3 / 4)

众人围作一圈,只待张矩一声令下。

只见张矩颔首示意,绣球被高高抛入空中,不待下落,几个将军家的公子就跃起争夺,最后被廷尉家的叁公子拿下。

这位吴叁郎洋洋得意地瞥了其余人等,笑着上前:“臣知光拿了这绣球还不够,殿下所择自然是要文武双全之人。”

话锋一转,吴骧笑地玩味:“不过,可否请殿下移步屏风前,一睹芳容?”

安陵笑了,透过这张蛟丝的屏风,在阳光下泛着彩色:“吴公子错了,这是白屏风。”

吴骧愣了下,敛起笑意:“殿下以为这白屏风与屏风有区别?白屏风也好,黑屏风也罢,都只是屏风。”

“吴公子说笑,倘若有人把这白屏损坏了,又还给本宫一扇黑屏,反正都是屏风,那本宫可不依。”

众人皆看向吴骧,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像是变脸,最终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臣无言以对。”

安陵捂嘴掩笑,心里冷哼:一介武夫,连白马非马的典故都不曾知晓,胆敢妄言让她出去。

第二轮又开始了,这下抢夺的人明显不像上一回激烈,几个武将出身的公子都讷讷不上前,最后被光禄勋家的嫡长子抢到了。

来人翩翩身姿,脸上带着让如如沐春风的微笑。

可惜安陵并未在意他,透过如烟似雾的纱帐盯着人群外的一个月白身影——两轮了,一直游离于众人之外把玩着腰间的香囊,因为背着光,看不清他的五官。

许凌突然出声拉回了安陵的注意力:“殿下方才辩论可是仿照《白马非马》之说?”

安陵回神:“是又如何?”

“这世间有许多歪理并不会因一场辩论而改变成正解,殿下说白屏风不是屏风,但是屏风又怎会因殿下所言就不复存在了,实在有违人伦天地之道。”

这下,连张矩都侧目看向场间,复又剥了一颗葡萄喂给王宓,挑起一边眉:“安陵最好能反驳出来,不若然,朕就下旨了。”

安陵顾不得他的幸灾乐祸,咬碎一厢银牙:“许公子既然要论人,那本宫就和你好好说道说道。

“许公子可能证明,一个人有叁个头?”

许凌稳住笑脸,俯身作揖:“愿闻其详。”

“每个人都有一个头,没有人有两个头”安陵故意停顿,场内皆皱眉思索着安陵的话来。

安陵微微一笑,提高了声音:“一个人比没有人多一个头,所以,一个人有叁个头。”

一席话震惊四座,鸦雀无声之际,只有王宓捻了帕子擦拭着张矩指尖的果皮,沉默地古怪,倒惹得张矩的眼神在自己的小妻子和安陵间来回打转。

许凌也像前一位一样,涨红了脸:“殿下这是偷梁换柱。”

安陵笑了,如叁月里的黄鹂酥软清甜:“许公子光晓得出处却无法举一反叁,不是腐儒又是什么?”

不待许凌生气,张矩示意第叁轮开始,随后向安陵递了一个警告的眼神过去,却被后者自发忽视掉。

第叁轮开始,这颗红绣球就这么抛起又掉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停下。

经过那两轮,竟无人上前。

过了许久,安陵的笑意放大:“既然无人”

话音未落,一抹月白色走近,弯下腰,一双比玉同色的手骨骼分明。

那人拿着红绣球上前,也不说话,只见他端起张矩桌案上的墨砚朝蛟杀屏风上泼去,像雪地里绽放的墨梅。

安陵下意识地往后一仰,反应过来有屏风挡着,迅速回身,眯起眼语气不善:“这座白屏风可是东海诸夷上贡的上品,郎君可知罪?”

那人不慌不忙地退后几步站定,拱手作揖:“殿下说这白屏风是贡品,可这玉墨砚亦是南越进贡的宝物,既然白屏风是宝物,玉墨砚也是宝物,那某就用这宝物来抵过殿下的宝物。”

四下皆惊,纷纷议论起来者何人。

言语间,安陵听清,是大司徒家的嫡次子,季春见。

安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