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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受不住的。

好不容易等到那朵云也消失在窗边,阿四艰难开口:“那大兄想要的是什么?”

姬若水打理好妹妹的细软头发,温柔地说:“阿四想问的是,我恨的是谁吧?”

若水,上善若水,本是个很好的名。阿四有时也觉得姬若水正如其名,能如水包容、不争万物;有时又觉得,姬若水无孔不入,总能渗进人心。

阿四转过身面对姬若水的笑容,伸手拍拍他的手说:“即便是恨也在情理之中,就是太辛苦了一些。”

事到如今,姬若水能憎恨谁呢?

孕中求男服药的生母、召集术士胡乱治病的亡父、无知进药的母族……他们全都死去了。曾有摩擦的男兄弟们也天各一方,此生不复相见。这样一想,似乎也能称得上一句不幸中的万幸。

至于高坐庙堂的九五之尊,是不能怨恨的,明里暗里试探的旧党人是无法根除的,俗世腌臜。

姬若水依旧是笑:“所以啊,我要找一些事来做,既能让我少一些胡思乱想的时间,也能让自己做一个有用的人。”

可什么才是有用的人?

整日在太极宫招猫逗狗的阿四算不算是“有用”,也从无人强求过她。

这是一个进入终局的话题,阿四只能找另外的事来说:“早些时候,我去大兄住的承欢殿,碰见了闵小郎的乳母们闲谈,说起闵小郎吃药的事。他是生了什么古怪的病症吗?”

虽然姬若水搬出宫数年,但阿四就是笃定他是知晓的。

姬若水也确实答上来了:“闵小郎和我不同,我是人为的残缺,他是天残。”说不上谁更凄惨一些。

又绕回来了!

阿四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嘴,她今天说的都是什么话。

姬若水瞧出阿四的窘迫,轻笑一声,说道:“时辰不早,阿四应该也饿了吧?我们回去用膳。”

刚才听得投入,阿四也没将咕咕叫的肚子放在心上,现在饿过劲了,反倒没感觉了。

但送上门的美味是不能不吃的,她马上点头:“好。”

考虑姬若水的脆弱脾胃,温泉宫的菜色清淡又好克化,多是蒸煮的汤粥。

阿四吃着新鲜,饱饱地吃了一顿。

既然在温泉宫,沐浴更是别有趣味,另有错季的瓜果奉上,阿四吃得很满足。

少了柳嬷嬷在身后叮嘱,雪姑还未把准阿四的食量,结果一不注意就吃撑住了,又把医师叫来吃了一剂消食茶。

此后三日,阿四见识了一番姬若水广泛的人际往来,几乎是谁家都与姬若水有点交情。姬若水的出身,再加上尤熙熙的关系,不拘是旧党还是新贵,总能搭上几句话。

再有,姬若水早年对母族的赵老翁百依百顺的态度,致使世家人人都以为姬若水秉性柔弱、愚孝好欺。因此稍有些事端,总爱找姬若水帮着求情。姬若水也确实一一求情,皇帝也会看心情,十次里会有两三回是轻轻放过。这样一来,抱着侥幸上门的人就更多了。

阿四靠在窗外喂鸟吃米,耳边是嗡嗡的叙话声。

这是今日第三个了,她奇道:“论起来满鼎都也只有五世家而已,怎么事情这样多?”

温泉宫的伙食好,鸟雀较别处圆滚、不怕人。

雪姑拢住一只肥鸟雀放在阿四手边,笑说:“五姓为首,枝蔓极多,稍微沾亲带故的,就能论亲戚。江陵县公为人宽和,门庭难免就热闹。”

阿四顺毛摸雀尾巴,不屑道:“连大兄养病都要打搅,也好意思上门论亲戚,真该一并打出去。”

“财散人聚,聚众成势。”雪姑念叨两句,在阿四面前见底的碗里倒上米粒。

阿四随手又撒一把,在翅膀飞扑的声音中神思不属地偷听屋内的谈话,说的是来年科举事。

往年多是求楚王府,今年姬赤华入宫长住,姬宴平也去了北境,这事儿也就兜兜转转落到姬若水头上。若是有另外门路的,也会求上端王府,不过玉照实懒得应付文人的,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