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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毕父不在家时,卢七郎就该离开了。

可是天性却令他移不开脚步。

喜爱美色的天性。

门楣处孑然而立的女郎,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即便身处茅屋之中,也耀乎白日照屋梁,皎若明月舒其光。

是如此的风华动人。

于是素来被人赞神色不兴,雅量过人的卢氏七郎,此时也禁不住紧张。

为留美人相谈,下意识脱口道,玄庄无为何如?

实际这问题本是准备询问毕父的。

毕氏安郎,非无名之辈,此前官拜九卿,但却坚奉儒学,对玄庄不屑于顾,最后又因直言获罪,被贬谪出洛阳。

所以在敲门前,卢逸风心中便埋着这个问题。

隐逸后,安郎你对‘无为’的看法是否改变了呢。

然而此时却不小心问了女郎,女郎恐会因无法回答而难堪。

卢逸风兀自后悔,却听女郎道,“你说的是哪种无为呢?”

卢逸风笑道,“无为便是无为,不分哪种。”

女郎却摇头,“无为是分种类的呢。”

接着七郎便听到了那番令他震惊,辗转反侧,最后写入岐山赋的话。

“无为有大道与小道。

大道无为,顺应天命、民心,做该做之事,不强求。

如黄河之水,善疏不堵。

遇雨则避,遇饥则食,实属自然。

而小道无为,则强求顺服,不谙世道,遇雨不避,加诸彼身;黄河之水,任其倾覆。

言谈中无君无官,却又享清名俸禄,实则尸位素餐。

从而……

小有勤劳耕种的小民无处伸冤,大有……野心勃勃的胡人虎视晋南。”

时下名士以‘无为’标榜,然而却又在朝中为官。为官又不作为,怎么不算尸位素餐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女郎站在门楣内,目光清明,区区几尺,却仿佛遗世独立。

“所以郎君,你问的无为是哪种无为呢?”

卢七郎哑然无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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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父回来后,毕诺并没提起有人拜访的事。

直到那篇赋传上了岐山。

竹林青翠,日斜午后,两人正在石桌上对弈。

执黑棋的,是处于知命之年的中年郎君。

郎君眼角眉梢都带着岁月的痕迹,但神色安宁、仪态儒雅,一身蓝衣,稳重又通透。

他就是毕诺现在身份的父亲,有安郎之称的毕安。

而执白棋的,便是毕诺了。

一场棋局终了。

棋盘上的白子,有着超越年龄的智计。

毕父放下棋,看着自己曾经养尊处优的手因为长久隐居而变的粗糙,何况是更为娇嫩的女儿呢,他叹息了声。

“你八岁随我上山,如今也有十年,而身为父亲却不了解女儿的心思,是我的过错。”

毕诺无言,又听毕父道,“你回洛阳去吧。”

毕父看向自己那即便一身素衣也难掩高华的女儿。

这样的女郎,若是成长在洛阳,当是受世人追捧的晋国明珠,然而她却陪着他,在这山野浪费了身为女郎最珍贵的十年时光。

洛阳繁华尊贵,但也阴晦污浊。

他当初以失望之心离开,自以为女儿也不该多留。

然而,现在看来,他的女儿分明有入世之才,也有入世之心。

他身为人父,又如何能使孩子的志向得不到舒展。

只是……

“前途险峻,刀风剑雨,你一女子……”

说到这毕父顿了顿,只因为下面的话到底有些违背他向来正直孤傲的品性。

“你一女子,如若不支,凭岐山赋,想来世家男儿也会对你趋之若鹜……”

毕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