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不相信一个贵公子能种好田,可是粮食增产是何等大事,官府怎么可能不派人来庄子上仔细考察?
前年庄子上粮食增产后,只要官府来询问考察一番,就会发现情况属实,并没有夸大虚报,那么,去年就该推行这种田之法了。
去年,就可以在信州试行此种田之法,而今年,在全国,只要是和信州水土气候相似的地方,就都可以学习这种田之法了。
信州官府在去年毫无动静,是什么缘故呢?
“前年庄子上粮食增产几成?”崔先生问郑远钧。
“两成。”
“去年呢?”
“八成。”
“八成!”崔先生提高了声音。
粮食增产两三成都是何等艰难之事,去年庄子上的粮产竟生生地增到了八成。
若是全信州去年都学着二公子种田,该多收多少粮食,少饿死多少人。
“前年秋收后,你没把增产之法上报吗?”声音中已含一丝掩不住的怒意。
信州官府听到粮食增产的消息,不可能不问,不可能不推行这种田之法,这样天大的功劳,吴太守不可能不抓住。
去年官府没有动静,只可能是二公子没有把增产之法报上去。
这样关乎多少人命的事怎能隐瞒!
武者对他人的不善最是敏感,听到崔先生的诘问,两个亲卫沉下了脸色,身子坐直,蓄势待发。
霍青看向郑远钧,眼眸中神色明灭不定。
“我告诉我爹了,我爹说我撞大运。”郑远钧觉得气氛忽然有点怪异,看了看几人,没发现问题,于是还是懒懒地坐着。
怎么可能不报上去,多收一点粮食,就可以多救一些人。
崔先生勃然大怒,拍掌而起:“武夫误事!武夫误国!”
如此大事,郑大都督竟不仔细询问,实地考察,而是以“撞大运”草草放过。
难怪去年信州官府没有推行二公子的种田之法,根子竟在郑大都督这里。
郑远钧急忙解释:“没误事,我爹告诉了吴太守,他是管这个的,我爹只管带兵。”
可不能让老爹背这黑锅。
崔先生不由觉得意外,既然吴太守前年就得到了这个法子,怎么去年毫无作为呢?
郑远钧接着解释:“吴太守派人下去教种田,可别人听说是我的法子,都不信,说一个都督府的公子怎么懂种田,怕反而误了庄稼,跟着学的没有几个。”
“还有人说是我爹说谎、吹牛,专喜欢夸耀儿子,都夸得没谱了。”
“不信?”崔先生皱眉,“吴太守没派人解释给他们听吗?”
实在解释不通,也可以强制执行啊,太守的权力,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不知道。”郑远钧摇头,满是困惑,“我把记录都交了上去,怎么会不信呢?不应该不信啊……”
写实验记录是她在现代养成的好习惯,前年到庄子上来,从种田的第一天起她就开始记录数据,等到秋收后写了厚厚的一摞。
她把记录交给了她爹,她爹转交给了吴太守。
怎么会不信呢?郑远钧一直疑惑不解。
庄稼人对种田有非常灵敏的直觉,很多东西他们都有模糊的概念,只是隔了一层纱没有捅破。
只要给了他们方法和思路,他们就能很快地摸索出来。
特别是那些多年的种田老手,更是一点就通。
这三年在庄子上实验提高水稻产量的过程中,她对庄稼人在种田上的聪明有着充分的认识。
这么聪明的庄稼人看了她那么详实的记录,稍一琢磨就可知道真假,实在不应该不信啊。
“什么记录?”崔先生问。
“是我写的种田的记录。”
霍青看了郑远钧一眼,嘴角微微一勾。
这二公子真是个奇怪的人,堂堂都督府公子,跑到庄子上来种田,一种就是三年,偏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