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先生心里的怒气一直没有散去,也不知这怒气是对着谁。
二公子虽然有点贪恋美色的毛病,却性情坦率,心地良善,让人讨厌不起来。
先生这怒气应该不是对着二公子。
不过他还是给二公子再解释一下吧。
“先生,我刚刚问了庄民,二公子其实派了人去四处劝说,让人学着他种田。”
“也说了只要跟着他学,不能保证会增产很多,但一定不会减产。”
“他的庄子也一直敞开着,任人来学,还指定了专人,陪着来学的人边看边解说,……”
崔先生不置可否,问:“你还为他说话,不恼他说你看杂书?”
霍青的脸一下涨得通红,不安地看着崔先生。
老牛哈哈笑,拍拍霍青的背,指着崔先生:“你还说别人看杂书,我看谁看的杂书都没你看的多,在边关时,谁不知道得罪了你,给你收罗一本杂书就没事了?”
霍青瞪眼,这可不像他眼中的崔先生。
“你可别被你先生骗了,他上梁不正还强求你下梁不歪,你崔先生可不是个地道的正人君子,想当年……”
老牛忽然停住了。
想当年,崔先生是何等地狂放不羁,离经叛道,正正经经的几百年世家大族崔家的嫡幼子,竟跑来霍将军面前自荐当军师。
后来青州事变,崔先生收敛了所有的锋芒,认认真真、规规矩矩地教霍青读书,一晃就是十八年。
他都几乎要忘记崔先生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了。
崔先生看着老牛,微微一笑:“老牛,你怎能在学生面前揭我的短?”
老牛擦了擦眼,笑着:“我只是看不惯你装模作样。”又转移话题,“你看那二公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霍青期期艾艾道:“二公子是个好人,对庄民很好,我看庄民日子过得不错。”
“是好人,只是太笨,”崔先生恨铁不成钢,满是遗憾,“好好的身份不会用,吴太守不尽力,也不知道拿大都督公子的身份去逼一逼,他不笨,去年信州粮食就可以增产了。”
老张劝着:“不怪他,他一个贵公子,哪想得到这些,只怪信州太守轻忽怠慢。”
霍青一脸赞同:“我听庄民说,二公子在庄子上每天从早忙到晚,吃饭时都在念叨着稻子,没有时间想别的。”
老牛在一旁点头。
崔先生失笑:“你们倒是都向着他。”
老张瞪着崔先生:“能让粮产大增,这样的人才,千百年难出一个,出一个就是国之大幸,百姓之福,对这样的人才,你不能苛刻,要他面面俱全。”
“何况让粮食增产这么多,那是容易的事吗?没听霍青讲二公子吃饭都在念叨稻子吗?哪还有精力去顾别的,你还要他去找吴太守推行种田,他顾得过来吗?又没有三头六臂。”老牛很是不满。
霍青:“他交上去的记录写得很详细,别人再不信他也没办法。”
老张接着道:“他已经把记录都交上去了,后面的事就不应该是他管的事,你怎么能怪他。”
……
看着还在不停地讨伐他的三人,崔先生无奈地揉着脑袋。
他不过是太过遗憾,随口说了一句罢了。
你们三个到底是哪头的?我才是你们一伙的吧?不过说错了一句话,用得着这么没完没了吗?
崔先生果断认错:“是我说错了话,与二公子无关,罪魁祸首是吴太守。”
再不认错,这事情是不能完了。
“信州太守怎么回事?”老张翻着种田记录,皱着眉,“看了这样的记录都没有动作?”
今年才开始有动作,把粮食增产生生推迟了一年。
崔先生眼中寒光一闪:“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都已经铸成大错,害了多少人命,若有机会,我必杀之。”
一年,推迟一年。
这一年,要饿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