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性子直板,但瞧眼色还是会的,一眼就看出谢青岚的抵触。
谢青岚揣手,诚实道:“那群百姓都快把我们供起来,当然不喜欢啊。”
封吾却不理解,还说有百姓崇敬本是好事,为何她就像遇见洪水猛兽一样。
谢青岚知晓像封吾这种贵为掌门高高在上的身份,当然觉得没什么,但她就是个小炮灰。炮灰就该做好炮灰该做的事,没有光环就不要揽活,要是抢了主角风头,那是会没命的。
“唉,我同仙长你说也说不清楚,总归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她有点惆怅,“只希望这事不要闹到那个什么公良家耳朵里。”
但谢青岚这人吧。
有个毛病,好话说一百句也实现不了一句,坏话却张口就来。
一行人正准备先找个客栈住下时,远处传来响彻云霄的马啸声,一红衣女子骑着高头大马横冲直撞地闯过街巷,直奔他们而来。
路中央正有一孩童,谢青岚眼疾手快,毫不犹豫冲上去拉开小孩。
“谢宗友!”
随着封吾一句惊声,千钧一发之际,那马掌硬生生擦过谢青岚的手臂。谢青岚嘶地痛哼一声,咬紧牙关抱住怀中的孩童,转身往后。
“吁——”
马背上的女子拉住缰绳试图控制,奈何烈马性格暴躁难收,往前冲了数十丈连连撞翻好几个摊位,方才停了下来。
满街喧哗的热闹顿时化为乌有,徒剩一片狼藉。
谢青岚安抚怀中哭嚎的小男孩,看向那女子。女子拽着马慢慢悠悠地骑回来,停到谢青岚跟前,倨傲地扬头俯视她,上下打量她一眼,鄙夷笑道:
“我当是哪来的不要命的,原来是个乞丐。”
“喏。”她丢下几张银票,“这就当赔偿了。”
“……”
谢青岚垂眸向满地的银票,面上喜怒不定。
封吾在一侧,见状忽然想起曾听过一件谢师祖的传闻。传闻中的谢师祖,虽悲天悯人,但性格却不是好相与的。清冷孤高,就如同羁留山崖巅的冰莲,只可远观不可靠近。若谁叫她心生不悦,她必当以牙还牙地百倍报复回去。
思及其,封吾默默低下头,修仙前辈出手教训凡人这事,有辱卧雪阁的规矩。但他又不能拦着,只能闭眼装死,还望谢师祖能饶那姑娘一命,否则他将来也不好跟别人交代。
但是,很显然,封吾听的这个传闻和实物非常不符。
在数清楚地上到底有几张银票后,谢青岚意味不明地扫了眼红衣女子,然后下一瞬,忽然两手两腿开始颤抖,随即脚踝一崴,以一个十足“矫揉造作”的姿态摔向地面。
她捂着苍白的脸,背脊轻颤,嘴里哼哼唧唧地念着,“哎呦…哎呦我的手,我的腿…好疼啊。”
一心觉得谢师祖“清冷孤高”的封吾:“………”
不光封吾愣住,连那红衣女子也脑袋空白了一瞬,当即大声反驳:“我的马又未曾撞到你腿!你疼什么疼!”
谢青岚只当听不见,柔柔弱弱地哭泣。
她穿的还是出槐阳镇时的那套衣服,破烂脏污,头发也是随手绑成的一个丸子,用带枯叶的木枝插着。人又瘦小,面色瞧上去仿佛饿了好几日,但眼睛生得还算亮堂。
这样一个瘦不拉几的小姑娘哭起来,虽然不怎么好看,但还是会招人心疼。
“真可怜啊…都瘦成那样了,哪里经得起马撞啊。”
“她刚刚是为了救那个小孩吧,真是个好心的丫头。”
“是啊是啊。”
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谢青岚心里偷笑,面上哭得更用力。
红衣女子气得两颊通红,“你!你!!你再敢哭一句试试!信不信我叫人把你关进地牢里!”
“话说,那不是公良家的小姐吗?”有人认出那红衣女子身份,小声道。
谢青岚背影一僵。
她碰瓷碰上公良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