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出现了双灵根者。而双灵根正乃这位公子,还是罕见的土金相生双灵根。
要知道能有一位遗落在外,非宗门势力出身的双灵根,那可比大海捞针还难!以这位堪比天灵根的资质,定是不会埋没在了外门。
听闻内门的五长老、四长老、二长老,皆有招收弟子之意,只是不知这位最后能入这三位哪位门下。
土生金,金灵根,金灵根于剑修修行事半功倍。如此看来,入了剑锋二长老门下可能性最大。
狂风让灵气罩悉数挡在外面。兴许是太过劳累,还未到灵秀峰,邵云舒已熟睡了过去。清远站在邵云舒身后,几缕让微风带起来的发丝扫过手背,有些发痒。
这些天一直专心,不停回想师兄所说揪出那些卧底方法的清远一回神,垂头,才发现大师兄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狐裘上的雪白绒毛扫过如玉侧脸,轻闭的长睫不安抖动,眉眼间显而易见的倦意。系着的狐裘不知什么时候垂下,露出里面的淡蓝外衫。
清远生怕吵醒了人,小心翼翼来到邵云舒前面,蹲下身,捻起狐裘一角,拉上去盖住单薄的身子。
视线扫过膝盖,清远垂下眼,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
曾经宗主执意立双腿残废,五灵根,没有修为的邵云舒为首席大弟子,凌驾于宗门任何一位弟子之上。他心中自是不服,以后见着一个废物不得不弯腰行礼喊大师兄,想想都觉得是耻辱。
那段时日,他与许多亲传弟子一样,巴不得这没用的废物早死了好。自己没用,连带着他们整个风承宗皆成了外人的笑柄。
然而,有些人就是这么奇怪。
再大的厌恶、憎恨,只要听他说一次话,便能轻而易举地消散。
大师兄来到宗门后,在被立为宗主首席弟子后,知道自己于宗门中举步维艰,但他并未讨好谁。只是做自己应做之事,说起来那时候大师兄曾在内门修改过规矩,十二三岁,说话还带着奶气。
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坐在轮椅上,甚至还没有些内门弟子的腰杆高,偏生气势压得那些至少元婴的内门弟子们不敢反抗。
很多时候大师兄都是温和的。
以至于这些日子清远见着大师兄犀利挑出那些试图潜藏在宗门的卧底时,不禁有些恍然。
他想起大师兄为宗门所做之事,阵法、符箓、功法、规划资源分配、订立内门门规……早不知在什么时候,那些对大师兄的怨怼,仇恨,变了质,变成了惋惜、心疼。
即便是五灵根,若筋脉尚好,以大师兄这般,又何尝不是惊才绝艳的人物?至于天衍宗易天琅,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邵云舒再次做了噩梦。
梦里漆黑一片,他再一次看见师妹。
邢架上袖衫鲜红刺眼,大滴大滴血液汇聚而下,凝聚成一滩血渍,而就在那上面躺着一根纤长的断指。
喉咙仿佛被卡住,呼吸困难,钝刀一般凌迟着心脏。
“师妹。”
“师妹。”
“风华……”
身子一点点被禁锢,尤似恶鬼索命般。
有人从身后抽掉他手中的白玉笛,声音模模糊糊,听不真切:“你说你怎能这么不听话?”
“我让你为我吹笛,你百般不愿。”
“如今却趁我不在,为风华师妹吹奏,同门情谊,倒真令人好生羡慕啊。”白玉笛从手中彻底抽走,一种不知名的,令人难以名状的恐慌从四处拥挤而来,几欲将邵云舒粉碎成灰。
“你可知白玉笛不是这番用的。”
……
“师妹!”
床上的人猛地惊醒,邵云舒睁开眼,浑身冰凉,手指颤抖着伸向腕间的红绳。梦里恐怖的景象一直在回旋,他看见师妹手指硬生生切断落在血液里。
红绳温度如常。
邵云舒却始终不能静心,他紧紧捏住红绳,不敢放手。和上一次一样的噩梦,是一样的,只是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