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痘。”四阿哥抬头看向康熙,“皇阿玛,若非耿氏养了条狗,那条狗发觉异常,找出了污秽之物,只怕如今儿臣三个孩子已经命悬一线。”
康熙怔了怔,出痘?
他脑袋哄地一声,仿佛有一声惊雷在他耳旁炸开,竟然是出痘?
他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几乎要昏厥过去。
四阿哥见状不对,忙喊一声:“皇阿玛,您别动怒……”
他匆忙起身搀扶住康熙。
入手后,他才发觉他一直以为英明神武,仿佛一座高山一般的皇阿玛居然这么轻,这么瘦。
梁九功在外听得不对,匆忙推门进来,见康熙脸色苍白,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心乱如麻,“万岁爷……”
“拿清心丸,朕服一颗就好。”
康熙疲弱地说道。
梁九功忙去取了一贴鹅黄笺的药瓶出来,又倒了一杯温水,服侍康熙服下。
康熙自从上了年纪后,各种毛病就层出不穷,这清心丸正是治疗心烦气躁的症状。
服了药后,康熙脸色好了些。
他看向梁九功:“你出去,别让人挨着。”
“奴才明白。”梁九功答应一声,眼角的余光瞥了四阿哥一眼,悄悄退了出去。
屋子门重新关上,嘎吱一声声响打碎了屋内的寂静。
四阿哥担心地看着康熙,“皇阿玛……”
“你说的话,可能保证是真的?”康熙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
四阿哥苦笑一声,“倘若不是真的,儿臣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诬告太子?皇阿玛,儿臣明白,太子是储君,得罪不得,他便是要儿臣的命,儿臣也不敢说什么,可他不该、不该谋害儿臣的孩子。”
“那几个孩子才不到一岁。”四阿哥声音悲痛,他深知康熙对太子的情分不同于对其他儿子,要想彻底摁死太子,唯有添一把火,“儿臣想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什么这么做?”
是啊。
太子为什么这么做?
康熙也想不明白,他闭了闭眼,“此事可还有谁知道?”
“除了耿氏几人,旁人都不知晓。”
四阿哥道:“那武氏已经被关押起来。”
康熙睁开眼睛,先前眼底的悲痛仿佛彻底消失了,他道:“那就将计就计。”
“皇阿玛?”
四阿哥心里一动,面上错愕地看向康熙。
康熙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一根羽毛落在地上,他说道:“朕要看看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一阵风吹过。
魏珠等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刘进忠撞了撞魏珠,“诶,你说雍亲王今日来见万岁爷到底是为什么事?”
“主子们的事,咱们怎么知道?”魏珠双手插在袖子里,“今儿个这风倒是怪,冷飕飕的,不像是这日头下能吹的风。”
都说六月天,孩儿脸,六月初,几场大雨不期而至。
从昨夜起,雨水就哗啦啦地下个不停,仿佛天上破了个洞口。
得亏园子这边天气凉爽些,下起雨来倒是叫人觉得凉快,不像是在京城里,每次下雨那就仿佛是在蒸笼里,要把人活活闷死。
两个小宫女打着雨伞,伺候白萤进了绾春轩。
豆大的雨水溅湿了白萤的裙角,她立在门口,看着湿透了的鞋子跟裙角,不禁皱眉。
屋子里,兰儿出来打帘子,堆起个笑容,“姑娘怎么这么快过来?我们格格还说要奴婢出去迎您呢?”
白萤放下提着裙子的手,拿帕子擦了擦鬓发,道:“哪里就这么客气,你们格格病着,需要人照看,离不得人,我自己过来就是。”
她跟着兰儿进了屋子,只觉屋内闷热不已,仔细一看,屋子窗户都关着,能不闷吗?
白萤撇了撇嘴,朝里面走进去。
武氏躺在床上,头上绑着抹额,脸色苍白,见到她来,有气无力的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