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切又在佩普空难之后戛然而止了。命运啊她总跟人开这种玩笑，冥冥之中似乎注定了他能得到的爱的重量，稍微超重一点，死神的镰刀都要毫不犹豫的收割掉。

但是太突然了，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那是深夜，朗星回被铃声惊醒，痛到极致反而是麻木，他当时想起了那年夏天，他们举起欧冠奖杯之后，韦伯斯特兴奋地把他搂在怀里：“星回，我的孩子，我今年夏天要去度假，好好奖励自己。去华夏怎么样？你可以给我当小导游。”

朗星回当时拒绝得非常冷酷：“不，队长说要带我去西西里岛！”

如果，如果，朗星回吞下苦泪，如果答应他就好了，避开这趟死亡航班，一切美好如前。

可惜没如果。

整整一个赛季，破冰船都在为财政而焦头烂额，朗星回目睹着队友一个一个离开，知道自己又将走到这段宿命的终点。慌乱之中他只能紧紧抓住谢舍尔不放，差不多就像悬崖边上的人抓住一根摇摇欲坠的藤。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是这个人把克莱因的报价放到了他面前。朗星回慌乱地看着他，满腔热血几乎要喷薄而出，却被最信赖的队长不动声色又不容抗拒地堵了回去：

“克莱因对你的报价是1.8亿英镑，承诺给你战术地位。”他温声细语，好像在谈论天气一样自如，“这对俱乐部和你都很好，你说是不是？”

是很好，有了这笔钱，破冰船就能暂缓财政危机，克莱因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大中锋，而朗星回，也能体面地去追求破船早已保证不了的荣誉和前途，三赢。没有怅然和无奈，也没有任何一句挽留的话，签字仪式上，大家举杯相庆，好似一切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体面得了不得。

可那一瞬间，朗星回心里的那根弦，那根看不见摸不着拎不清的弦，“啪叽”一声断了，蜷缩的断口轻颤着直到现在。

“睡吧，明天还要训练，对不对？”

谢舍尔的声音冷不防又在耳边响起，朗星回身在黑暗之中，泪水早已湿透了枕头。他没回应，假装自己已经熟睡，可是谢舍尔却仍旧从他并不匀称的呼吸声中发现端倪。过了好久，朗星回才哑着嗓子开口：

“你要是去探望韦伯斯特和麦卡锡，就说我蛮好的。”

“嗯。”谢舍尔温柔地应了一声，朗星回感觉到他的手覆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地抚摸着，“我会告诉他们的，乖孩子，你睡吧。”

-

次日一早，是谢舍尔开车，将朗星回送到了训练场，后座上还坐着一个朗图南。因为，谢舍尔还要去赶上午十一点回意大利的飞机。

“那么，再见。”下车前，谢舍尔又摩挲了几下朗星回的后颈，这才看着他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权利法案的大门。

“图南，我需要跟你谈谈。”

直到马尔茨跑出来，揪走了还在徘徊不肯离去的朗星回，谢舍尔这才转过头来，收拢了脸上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严肃而包裹着薄薄一层责备的语气，“关于朗的肖像权。”

朗图南早就换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她示意谢舍尔开车，嘴里嘟嘟囔囔道：“哦，你知道了。”

谢舍尔从随身包里取出两页纸，放在两人中间。朗图南拿起来，读了两段，就知道是朗星回跟克莱因的部分合同内页，其中几行字被谢舍尔用荧光笔标得清楚明白——

朗星回让渡15%的肖像权给克莱因，而后者同意与破冰船达成进一步的合作，使得船在未来三年之内，可以以较为优惠的价格，租借克莱因的部分球员。同时，克莱因也愿因此多付5000万转会费，使得这场交易的整个价值固定在2.3亿英镑。

“哦，这可不怪我。”朗图南的意大利口语非常流利，跟她堂哥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是他自己突然提出，要不是克莱因受英国工会限制，不肯接受更多让渡，他还能更疯一点。”

那可是，一个华夏巨星的肖像权啊……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