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2 / 3)

青萍之末 晚五朝九 7778 字 1个月前

支着一张长桌,走近看,皆是与手中相似的腰牌,他试着将腰牌放下,然后环顾四周。

并无异变。

这瓮城空空荡荡,死一般寂静。

没了人流可跟从,禾川就连怎么出这偌大王宫都不知晓。他跌跌撞撞找了许久,竟彻底的迷失了。

禾川走得太入神,穿过连绵成片的假山时,不期然竟瞧见个持剑的高大人影。

那人周身带着种让人寒毛炸开的森凉冷气,裹挟着尚未落尽的雨雾,在初秋的暗夜里,在幽冷庭灯摇曳的光影里,只一眼就让禾川浑身的血液都骇然凝结成团。

那人影越过假山的瞬间,禾川迅速将自己隐匿在路旁一棵栗树后面。

他不知自己在害怕什么,或许只是出于本能。

禾川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万不可被发现。

持剑之人向他藏身之处急速而来,衣衫式样是禾川从未见过的华贵端庄,腰间配饰随动作发出珑璁玉石之声,他走得很疾,因而青色罩袍和额上的发带虽然被雨淋得湿透也依然被带出招摇飘逸的形态。

鼻端的草木气味渐渐混杂了腥甜的血腥味。

那是持剑人带来的。

冷冷的,将行就木的,腐朽的味道。

禾川整个人都快要贴在树干上,许是掩藏的太好,也许是持剑人并没有料到此处竟会有活人,因而他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去了,只有忽然浓烈又渐次远去的血腥味留下他曾来过的印记。

禾川余光看着持剑人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松下一口气往那人来的方向瞥了一眼。

只一眼,方才呼出的气顿时又卡在嗓子眼,险些呛死自己。

假山另一侧,整整齐齐跪着一地人,从被假山掩映的一角排列到禾川目光不能所及的回廊那头,同样的着装,同样的姿势,双膝跪地,两手蔽目,面朝前方一动不动。

方才散去的血腥味渐渐又浓重起来,暗红的液体漫过湿润的青砖,慢慢向地势较低的禾川所在方向流淌过来。

是血。

这般状态着实太过诡异,而这一排整整齐齐的看不清数量的人让他想起祭礼车上血肉模糊的司漕。

人血?死人?

陌生而禁忌的词汇忽然就这么从脑袋里跳将出来。

他长到十九载的人生中,从未踏出过三户津,对生命的认知一直都是作息规律且充满活力的,完成劳作任务的长辈就算是圆满了此生“功业”,会被接引去往圣山享福,因而留在家乡的人们永远健康年轻。

死亡是他偷偷在书中窥得的只言片语,是他永远不会将之与生人联系在一起的词汇。

知道,却从未见过,那么从自己身边被抬走的司漕,也是死了吗。

他脑子发蒙,不知道该火速离开还是该高声求救,从踏进都城的那一刻起,他就像是踩进前路未知的深渊,是走是留是生是死,全然脱离自身的掌控了。

雨还在下,稀释的血水增加了空气中的腥味,也逐步侵占了禾川脚下的土地,他愣愣的瞧着那鲜红的流水淹没青苔,淹没绿草,淹没老树裸露在外的苍劲的根茎,又向他的双脚浸漫而来。

他的鞋上还有司漕的血。

禾川想逃,也确实这么做了,他没敢沿着持剑人离去的方向走,只能硬着头皮往回廊方向走,经过那一排跪坐的人时,禾川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醒了他们。

此时天早已黑透,道路两侧的庭灯也不知何时熄灭了,别说人声,连落雨都只剩下雾蒙蒙的水汽,在浓的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围着他缠着他。可远处却隐隐传来一线灯火。

人们总是嘲笑飞蛾扑火,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黑暗中的一点光亮对人类的吸引,都远远大于任何生物。

禾川作为一个生活在人群中的年轻人自然无法免俗,哪怕刚刚目睹了如此可怖的场面后也依然逃不过光亮的吸引,最多只是接近的步伐变得更小心翼翼了。

一是怕里面再有什么危险,二是他想到了阿娘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