讶的很。”
禾川心思单纯,须臾间没能反应过来姜偃这是前所未见的与他推心置腹,只顾着对方没怎么吃东西。他想起在来时路上吃蟹,这人也只捡聂乔拆好的膏黄蟹肉,需要上手的东西一概不愿去碰,便擦了擦手挪过姜偃那份翡翠螺,一边小心挑螺肉,一边回话:“其实也没什么不同。”
“道理都一样罢了。我在家乡时,农活干乏了,便喜欢在耕种时看别人解闷。”他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螺肉,侧脸看姜偃有些费解的神情,嘴角难以抑制的勾出一丝甜滋滋的得意笑容:“村口的王胖子惫懒,干活时叽叽歪歪,平日里行走也都是逛里逛荡的。”
他认真维持着螺肉的形状,尽量不沾手指放入姜偃盘中。
“今日我见司空走路沉稳,行礼时身形挺拔,便想这人做事必也一板一眼,言行有度。她说要有证才能定罪,那便一定是啦。所以我才想个她绝无法反驳的因由。毕竟…老国君人都不在了,哪里能断出什么疯病来。”
姜偃不回话,却盯着禾川小心挖出的螺肉,问他还有呢。
后者闻听她此言倒是愣了一愣,为难的咬了会儿嘴唇。他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可又实在放心不下,终于还是鼓着勇气开了口:“还有,大家一起耕作,有时也会互相帮忙想法子混些工筹…这事被发现了便是要遭神罚的。可总有人早做打算,拿着大家皆犯的罪过来独独威胁一个人,从那人身上多捞取些好处。这时候,就连此前被帮助的人也会加入,因为这事利多弊少。”
禾川眨眨眼:“我虽鄙陋无知,可世子真信那市舶司卿只是想改变税制么?他们那一个个居心叵测却又咄咄逼人的样子,像极了我们村里惯常钻空肥私的无赖。”
姜偃又一次暗暗惊诧,不得不感慨禾川实是心思入微,他这比喻虽粗糙,细想之下却真有几分道理——若晏尚与东杏王,还有那看来人畜无害的逢同,皆早有筹谋,是演了场戏来觊觎黎国之利,那么今日廷上种种便要做另一种解释。
思及此处周身皆冷,“国君”这头衔竟像是座山般陡然压下,沉重无匹,竟连喘口气也难了。
即便对面坐的只是个江州畜民,姜偃也依然生了些挽留之意,想着旁观者清,也许真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然则她心知留下禾川毫无可能,面上也只能不动声色。
“你将犯罪一事告知我,便不怕?”
禾川以为姜偃不会再问话,正往嘴里塞螺肉,这一下险些噎住,没过脑子便含糊不清答:“怕,可世子你这里凶险万分,我更怕他们欺负你。”
姜偃的目光变了。
禾川看她反应,才后知后觉自己又犯上了,还是大不敬那种,赶忙拼命咽了口中食物跪下行礼。
姜偃便让他在那里跪了半晌,像是陷入了沉思,又像是根本忘了还有他这么一个人存在,半晌后才令他起来。
太和城日落比鸿山早不少,远处的黑寂渐渐压过来,驿馆别处的屋舍业已熄了灯火,禾川方才吃了很多东西,又说了许多话,还不管不顾地犯上了一遭,临到回房收拾东西,突然生出几分不舍来,离桌前他捡出几个特别漂亮的螺壳问姜偃能不能带回去给妹妹玩,几个小玩意想来也不会在江州惹出麻烦,姜偃答应了,心里又想回头挑些不惹眼的东西让他一并带走,只嘴上没说,打发他回房收拾行装。
禾川又哪里有什么行装,唯一一身衣服也早让姜偃给丢了,于是寻了个荷囊将清理好的螺壳装了,躺床上发起呆来。
他一时想自己出来这些日子家里如何了,一时又想今后姜偃就要自己面对这些吓人的风风雨雨,那细弱的肩背扛起黎国偌大的责任,想得胸口都有些酸涨,一时又觉得自己想得多了些,姜偃就是姜偃,自己走不走留不留,哪轮到自己忧心,万一身份暴露,怕还会给姜偃带来更大的麻烦,还是父母妹妹才要是自己该多费心照顾的。
念及家人,禾川开心了些,翻身想看看窗外的月色,太和城的月,似乎与鸿山和三户津也并没什么不同,他思绪飞得远,等外面有人敲门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