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在屏风上的影子,那人正认真拆解一辆旧制战车的小摆件,木制的轱辘、车轴零零散散摆了满地,一副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禾川。”姜偃忽然叫他名字。
禾川陡然抬头,他已经太久不曾听到过自己的名字,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姜偃又唤了一声,他才如梦初醒,绕过屏风奔至姜偃身边。
“君上怎么了,为何忽然喊我名字。”他压低声音,“还是在太和城,君上不怕别人听到吗?”
“正是因为此处是太和。”姜偃看着他,仿佛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中。
那是一双温暖的、却远称不上美丽的手,其上有很多细小的疤痕,指端也并不柔软。
那双手在极为珍稀的宣纸上画下一连串弯曲连绵的文字,幼时的姜偃看不懂,便问手的主人这是什么。
“是娘的名字。”
姜偃自回忆中抽离:“母亲曾经说过,一个人真正死去,是被抹灭姓名开始的。曾经三国的蓄民都是一个名字,子承父、孙承子,世世代代甲乙便是甲乙、丙午便是丙午,民不是民,只是一个符号,一件工具。”
“是母亲劝说了父亲,让黎国的蓄民有自主取名的权力,你的名字,大概就是那时候来的吧。”
“那君上是想母亲了吗?”禾川问,其实在姜偃方才喊他名字时,他是想家的。
“是想提醒自己,莫要在太和城里,被他人抹去了名字。”
姜偃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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