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正的脸上带着一丝隐约的诡诈,使他透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好像一个老实人突然精明,甚至权诈起来。
千娆本已麻木的心这时又狂跳起来,她惊惶地看着那些明晃晃的刀剑,扫视着一张张嫉恶如仇的面孔,有些面孔颇为眼熟:宣湛的身后是燕芳和宣家兄弟,双绝山庄来了敖不屈、荀不移和端木不尘,还有许多面孔在端木坤的葬礼上见过。
楼上楼下偌大的堂厅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好像整个武林的人都被集结到了这里,其中不乏浩气英风,气度不凡之人,显然都不是等闲之辈。
千娆的心狠狠地绞痛起来。叶寒川落了埋伏,这些人精心谋划,将埋伏地选在金鳞湖中央的这个小岛上,这里四面环水,叶寒川插翅难飞了。
他稳稳地掉进了陷阱中央。而他身上重伤未愈。
叶寒川的眼神甚至没有一丝飘动,他显然早就知道这是个等着自己踏入的陷阱。他远远地望着长梯尽头的千娆,将这些突然涌出的人视若无物,他说:“你相信我,我没有杀他。”
千娆别着脸,她视线模糊,双唇颤抖,她要扶着走廊的扶手才能勉强站着。她缄口不言。
“休要狡辩,”宣湛说道,“八年前,你突然现身武林峰会,转眼又销声匿迹,端木老庄主竟为此从此不再主持峰会,只叹叶寒川不能到场参加。岂料多年后你叶寒川化身狂魔金眼,祸乱江湖!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是否想到,也有今天的下场!”
“叶寒川!”这时人群里蹿出一个独臂男子,举刀指着叶寒川说,“我符家五十二口人命都惨死你手!我左臂也被你斩断!你还以为我死了吧?老子命大活了下来,今日我就要报这深仇大恨!”
这人的话刚说完,另一边又跳出一名黑衣妇人,手持双剑,说道:“两年前,你杀了我的丈夫和我刚满周岁的孩子,我日日夜夜都想喝你的血,吞你的肉!”
“叶寒川,”宣湛声如洪钟,“你罪恶滔天,快些束手就擒,饶你全尸!”
众人的附和声震耳欲聋:“束手就擒,饶你全尸!”
叶寒川好像听不到似的,只是望着楼上的千娆,又说:“你看他们人多势众,而我伤重未愈,恐怕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你看我一眼。”
他为什么当着这些人说出自己重伤未愈?千娆越加惊惶。
众人听见叶寒川说出这般话都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放下不少顾忌,互相使使眼色,向叶寒川逼近。
“不要动手!”这时,突然一个年轻人从门外闯了进来,挥着双手高叫,“我师父是好人,不是金眼!”
竟是宣沛。
宣家兄弟见宣沛突然闯进,个个面色尴尬。宣湛更是气得青筋爆出,喝道:“闭嘴!哪个是你师父?你还要被蒙骗到什么时候?还不退下!”
宣沛急得面红耳赤,他看到楼上的千娆,两眼一亮,忙叫:“阿娆,你也说句话啊!师父怎么可能是金眼?”
一时间,众人都朝千娆望过来。叶寒川也将她牢牢盯住。
千娆终于望了叶寒川一眼,叶寒川脸上悲怆的神色几乎要把她的心捏碎。
若是以往,在此情景,她就是辩破嘴皮,椎心泣血,也势必替叶寒川与这满楼的人争个高下。
可现在……
或许,或许给叶寒川一次机会?
她轻颤着,问:“是谁……杀了我哥?”
叶寒川神情悲苦,答:“我不知道。”
千娆心口揪紧,又问:“那他的头颅为何会到了你手中?”
叶寒川顿了顿,俊美的脸上那悲苦的神情,恐怕要令所有不知情的人心软,他又说:“我不知道。”
好像勉力粘起一些的心,又被打得粉碎,千娆苦笑了一下。
你叶寒川何等精明,一颗头颅为何到了你的房中,就到了你眼皮底下,你怎么可能至今不知真相?
不知道,不能说。叶寒川不是一向这样搪塞她吗?以往的她真是愚昧之极,竟能信了这般搪塞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