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陛下那边……他们短时间内还不敢再来对我动什么歪心思。”
“倒是没什么要紧事。”洛清河掀了帘子,同她一起跨出门,“说起来,既有空……要学学骑射吗?”
温明裳闻言一愣,她眨巴了两下眼,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早前托洛清河教她骑马的事。
在钦州的时候她没少让洛清河带着跑马,久而久之至少能自己在马背上坐稳了,否则也不敢阵前扬鞭冒险,但若真要让她自己跑马,那定然是跑没几步便要跌下去的。
午后的日头晒得人浑身发暖,屋檐滴水声潺潺,那是雪融后的生息。
“北邙有猎场吗?”温明裳眯起眼,迎着山风道。
“有。”洛清河打了个呼哨,不远处的鹰棚里黑影展翅而飞,不多时便落在她抬起的臂缚上,“到底是封赏之地,许多年前洛家子息尚足时,有些不愿入军门的子女便有长居北邙的。半山处有一小块草场,虽算不上大,但总归已不在重重视线之下。”
温明裳于是点了头,应承道:“好。”
海东青振翅飞掠而起,直入云霄化作几不可见的黑点。
唯有鹰唳声提醒着她们,它并未远去。
洛清河去马厩牵了马出来,山风把踏雪的鬃毛也卷得飞扬,它低声嘶鸣着,顺着山道小跑,把缰绳扯得几乎成了直线。
雁翎的马归于原野,这片猎场被群山环抱,往外跑是朱墙翠瓦,它在这里即便扬蹄而奔也不尽兴。
洛清河给它搭了马鞍,伸出手去拍了拍它的脑袋,半山的风把什么都刮得乱糟糟的,她侧过身朝温明裳招了招手,示意她可以过来。
温明裳抬眸间对上踏雪那双乌黑的眼睛,雁翎的战马神骏,却也更高,她站在跟前总觉得心里没底。
“不用怕,它认得你。”洛清河似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犹豫,轻笑道,“上去吧,我牵着缰绳,它不会跑的。”
温明裳嗯了一声,伸出手去抓住马鞍翻身上去。
座下的骏马晃了晃脑袋抖开鬃毛,温明裳瞧见了里头的一点细白的绒毛。
“雁翎的马和鹰一样,是铁骑密不可分的同伴。”在讲习的间隙,洛清河退开一段距离跟她闲谈,“有些时候驯马熬鹰还需同吃住,万物皆有灵,人与它们其实并无不同。”
踏雪应声刨蹄,迎着她的方向加快脚步。
温明裳抓着马鞍,骤然的加速叫她有些不适应,但又奇异地不觉惊恐。
“踏雪也是你驯的吗?”她在缓了口气的停顿里扬声问洛清河。
“是。”洛清河足下运起了身法,随着马儿的跑动变化速度,“它的脾气,连同岁的那几匹马都怕它,阿呈来了也没什么好脸色的,凶得很。说来……当初挑马的时候,反倒是阿姐那匹马最温顺,也忘了为什么最后选的是它。”
这样暴躁的脾气,却也极为认主。
踏雪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不满地嘶鸣了声便朝她那儿跑。
温明裳低呼了声,连忙抓紧马鞍。她跟着跑动的颠簸调整着自己的身形,似乎也随着耳边呼啸的山风摸到了点关窍。
最后洛清河松了绳,用力一抛把缰绳扔向她,自己则回身往后疾掠出了一段距离,她没打呼哨,及膝的野草随着山风一起飞扬。
温明裳远远地迎着她的目光,捏着缰绳低低地唤了句踏雪后抬手打马,海东青不知道何时飞掠而下,在她头上盘旋。
这样的速度在久经沙场的人看来还是太慢了,但对温明裳这种初学骑射的已是新奇。
好像有那么一霎她也抓住了耳畔呼啸的疾风,也在这一刻明白了何谓天地入怀的潇然。
在踏雪停在洛清河面前时,两个人对视片刻,温明裳没忍住笑出了声。还是少年人的年纪,褪去了素日的静穆淡然,抛却了那些老成持重,她倒是少有地笑得这样开怀。
“该下来了。”洛清河唇角也勾着笑,她一手抓住了缰绳,示意道,“入了夜山路便不大好走,现下时辰也该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