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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假的泡沫中迷失自我。房间原主不知去向,阿尔文猜想,他多半已在暴/乱中被帮派成员杀害。

阿尔文睡得晕沉,一睁眼头重脚轻。他清醒片刻,才发现自己睡在一张蓬松柔软的羽绒被里。房间狭小,金属床紧挨那面唯一的大玻璃窗。他抬起手,借着倒映入户的城市夜火,瞧见右手手背上那因空气倒灌而高高鼓起的肿包已被仔细处理,青红未褪,有人替他贴上一枚小小的创可贴。

他下意识摸向口袋——剑还在身上。

门口忽传来“哐啷”声响,他立刻回头,贺逐山从淋浴间里走出,房间低矮,他又高瘦,便不慎撞歪了吊在天花板上的廉价电视。

他发梢仍在滴水,身上带点热气,与阿尔文目光相撞,擦发的动作便微顿。

他们在昏暗的夜色里沉沉对视,阿尔文下意识捏紧被子。

贺逐山懒得和他废话,扭过头去,“簇”一声,划亮一根火柴。

烟头窜出火光,柔亮他小半张脸。他两眼微垂,冷淡得生人勿近,又随手掐灭火,吞云吐雾,背对阿尔文走向厨房。

说是厨房,其实只有一张短小的“L”字型灶台。他在灶台边暴躁地“丁零当啷”半天,终于烧出一壶热水,漠然不语,用两只杯子来回将水倒凉。

贺逐山端着水与药走向阿尔文,阿尔文立刻握紧那把十字短剑。但贺逐山对他的防备视而不见,径直伸手扶他后背。

即将相触的瞬间,阿尔文倏然躲开,可对方显然早有预料,侧身就挡。

阿尔文防不胜防,一头撞到对方怀里,握着剑的手立刻被人制服——但他是野兽,野兽会撕咬,且从不认输。于是他想也没想,把头一扭,冲着贺逐山手腕就是一下狠咬。

齿间扯出血丝,牙印又深又重,贺逐山轻轻“嘶”了一声,立刻抽手。

阿尔文抱着被子躲进角落,向往常一般等待对方的报复。

但贺逐山和那些人不一样,他和他以前遇到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只是垂眼看了手腕片刻,眉头也没皱,径直将水和药放在一旁,冷冷抛下几个字:“吃,或者我给你灌下去。”

和人一样果断淡漠,却又强势得不容置疑。

他转身便走,好像根本不关心阿尔文怎么做。阿尔文凝视那杯热水,却觉得心像涟漪一样跳了片刻。

他求贺逐山杀他,贺逐山不仅不杀,还不准他死。

他不知道贺逐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问,贺逐山也不说。

他们谁都不问彼此的来龙与去脉,却在黑夜中相互舔舐伤口。仿佛只是黑夜里一瞬交错的旅人与过客,却偏要回头。

阿尔文最终喝下了那片止疼药。水温正好,不冷不热。

他再抬眼找人时,对方已靠在窗边,坐在雾里,“啪哒啪哒”,一下又一下拨弄耳边那枚通讯器。

他多半是个有背景的杀手,或猎人——阿尔文推测——他试图联系他的同伴,但蜗牛区的局域网络已被切断,无人回应。

于是他只好偏过脸,再次点燃一根烟,在不时惊起的枪响中,沉沉望向窗外。

红与黄的探照灯和野火掠过,光影如碎片,斑驳落在贺逐山脸上。

他忽然开口,声线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哑与涩:“帮派不是公司的对手,最多三天,达文就能收复蜗牛区。参加叛/乱的人一个也跑不了……你只需要在这里藏三天。”

他的语句散在夜里,就像他点燃的那根烟一样不可捉摸。而药效使阿尔文眼皮千钧重,他来不及细思,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才想清楚一切。

他醒来时贺逐山的身影已然消失,床头只一杯新倒的水,温度刚好,不冷不热,仿佛倒水之人还未走远。

但阿尔文倏然明白:对方把这个安全屋留给了自己。

阿尔文坐在床头,握紧被下的十字短剑,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经常有这种近似于自毁的偏执倾向,却从未像那日一样那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