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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自己不会解签,那又何来命数之说?

小贩道:“我此番仍不解签,只作引导,请客人从此间抽出一支。”

他捧出一个求签筒,林长辞皱眉,没有贸然伸手,道:“为何如此执着此事?”

小贩叹口气,道:“天意如此,时日还未到,客人只管抽签便是。”

他看起来像个神神叨叨的江湖骗子,林长辞却探不出他的修为,心下微微一惊。

此人要么没有丝毫修为,要么修为远远高于他。

前者不大可能,后者多在闭关,神识能连通天地,若非感应到大劫将至,不肯轻易出关。

莫非……他神情不觉渐渐严肃起来,小贩好似什么都没看到,将求签筒往前一递,笑容温和:“客人,请抽签。”

他身上只有平和,彻底的平和,除此外感觉不出其他的气息。

林长辞看了他一眼,从求签筒里随意取了一支。

小贩再次找出解签的画册,同样递过来,请林长辞自行寻找。

林长辞翻了几页,图上画着一枚燃烧的红烛,烛身不断有烛泪滑落,烛光微弱,似乎随时要熄灭。

倒和他现今的境况吻合,林长辞默默地想。

他并没有遮掩,小贩自然也看见了图,诧异了一瞬,道:“此命数好生凶险,果然变了不少。”

这时,小锅中的糖水终于煮好了,他舀了一勺浇在案上,画了一个纯粹的圆。

待干透后,小贩以签为棍,用铜尺铲起来,递给林长辞,笑笑道:“经历这许多,客人心性竟能风雨不改,真是难得。此枚糖画赠予客人,当做开张。”

林长辞和他对视,见小贩眸中含着洞悉般的笑意,一时怔住了。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个目光。

目光清澈如斯,比许多大能更为圆融如意。

这绝不是属于凡人的目光,澄静空清,静和明|慧,如同早已彻悟,淡然至极,却并不疏离出尘。

——简直像庙中神佛活了过来。

“客人?”

小贩轻声说。

恍惚只是一刹那的事,待林长辞回神时,他已接过了这枚糖画。

小贩微微一笑,不再看他,低下头去做自己的事。

他目光平静,手上不停忙活着,和真正的小贩没什么两样。

刚刚的对话似乎全然不曾存在,二人仅做了一宗普通的买卖罢了。

林长辞拿着糖画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

可人群熙攘,来去的人将那个不起眼的糖画小铺挡住了,等重新露出空隙时,那里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吗?

林长辞看了几息,终究低头尝了一口糖画。

很普通的甜,他许多年都未再尝过这个滋味,含着凡尘烟火的味道。

游船从茶楼边的桥下经过,歌女抱着琵琶,在船头咿咿呀呀地唱着:“今日阶前红芍药,几花欲老几花新……”

剩下的糖画嚼碎后,除去舌尖那点甜,刚才所见似是大梦一场,寻不着分毫踪迹。

“开时不解比色相,落后始知如幻身……”

林长辞听着唱词,好像忽然就有了兴趣,并未急着上楼,移步河边听她们继续唱道:“空门此去几多地?欲把残花问……”

“师尊。”

见他久久未回,温淮径直从楼上飞了下来,落到他身边,道:“方才那人是谁?”

第76章 桂香

林长辞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只知道并无恶意。

他低声道:“不是叫你陪殷宗主说话吗,怎的自己下来了?”

温淮凉凉道:“师尊真以为我和他有许多话可说?”

他随手往林长辞腰间系了个同心结,恰逢此时,殷怀昭也下了楼,踱着步子走过来,似笑非笑道:“原来这结是给林长老的。”

“总归用不完,我待会儿支个摊子全数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