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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很难追 八月于夏 115543 字 1个月前

十几秒的沉默后。

他垂下眼睛,一字一句问她:“上傅韫的车时,想没想过你有可能会失败?万一朱茗璃没背叛傅韫,万一傅韫没喝下啤酒,万一警察不能及时赶到,江瑟,你想没想过你会死?”

江瑟说:“想过。”

陆怀砚轻轻一笑,水珠沿着他下颌一滴一滴坠落。

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问:“那你想没想过你死了,我会怎么样?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要与我有将来?”

“对你来说,抛下我原来是这样轻易的一件事。”

“我从机场赶过去的时候,知道我在想什么么,江瑟?”

“我在想这世间如果真的有神,请他一定要把你还给我,别对我那么残忍,也别对你那么残忍。”

多可笑。

他一个从不信神的人,在那漫长的半小时里,竟是盼起了神的存在。

那些压抑着发酵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陆怀砚下颌渐渐绷紧,喉结不住颤动。

可他到底舍不得叫她难受,匆匆甩掉手上的泡沫,转身推开淋浴间的玻璃门。

“怀砚哥。”江瑟看着他的背影,“你抱抱我。”

陆怀砚带伤的手贴着玻璃门,稀释掉的泡沫像融化的奶油从他指尖滴落,在玻璃门蜿蜒出一条条细白的纹路。

他驻足喘气。

“我想要你抱我,怀砚哥。”身后的姑娘执拗地又说了声。

陆怀砚慢慢吁出一口浊气。

低头一扯身上的衬衣和西裤,赤着身回去那片热雾里。

江瑟踮起脚,双手揽住他脖颈,轻声说:“怀砚哥,我把十六岁的岑瑟带了回来。”

她将头埋入他肩膀,声音被细碎的花洒声打得支离破碎,“这些水声,再也不是那天的雷雨声了。”

十六岁那年的雷雨终于停了。

她终于听不到那片雷雨声了。

陆怀砚心口一恸。

长睫缓慢垂落,左手覆上她后脑,将她紧紧抱入怀里。

第80章 她再不是一个人了。

人活在这世上, 每一日都要失去些东西。

头发、肌肤碎屑、眼泪、信念,抑或是情感。

头发和皮肤会再生,可那些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有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也有可能会在某一日某一刻突然就回归了。

没有拔山涉海的轰烈,就只在某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日子里, 忽然就回归。

这一个春夜便是江瑟的这一日。

水淅沥沥落着。

江瑟黑长的发一缕缕搭在两人交缠的手臂上,不断往下缀着水。

身体和大脑复刻住那三日的记忆, 每一日, 当水从花洒落下来时,她都像是听到了那一片雷雨声。

她曾经同张玥说她们都是从暴风雨走出来的人。

她骗了张玥。

十六岁那年的暴风雨她从来没走出来过。

直到今日。

“抱紧我。”眼睫无力垂着, 布满伤痕的手指也无力垂着, 江瑟的声音很轻, “怀砚哥, 我好累。”

一个人不知疼痛不知疲惫地走了五年,因为没有抵达目的地,她可以忽略所有的疼痛与疲惫, 凭着一股意志力往前走。

等终于抵达目的地了,那层束缚着自己必须要坚强走下去的枷锁一旦碎裂,积累了五年的疲乏顷刻间袭来。

陆怀砚将她从车厢里抱出来时, 她好似又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一夜,浑身虚脱到了极致。

只是这一次,她是完完整整的自己, 是终于从废工厂走出来的江瑟。

而这一次, 他始终不曾离去。

她皮肤里还残留着滑腻的泡沫, 整个人像一条滑不溜秋的彻底脱了力的鱼儿。

陆怀砚稳稳托住她, 没叫她有一分一毫的下坠感。

心底的怒火早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