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是皇帝的姑父,续弦之后却已与皇帝多有隔阂。且皇帝辜负柔嘉,让薛怀文多少怀疑皇帝的品性。因此此刻是否进献忠言,他须得观察一番之后再行决定。
殷绪却是在陈昱说了那一番话之后,便明白了他的意图。皇帝出行夏苗,他这个驸马都尉便得随行,猎场环境复杂,是设伏杀他的好地方——皇帝果然贼心不死。
既然对方亮出了手段,他也有个准备的方向,这是好事。殷绪冷漠。
前边殷烈也是明白了皇帝的打算。皇帝夏苗,羽林卫和驸马都尉一齐护卫,那时候,恐怕便是弘儿击杀孽障的时刻了。殷烈微微皱眉,仍是装作不知,默不吭声。
御座之上,陈昱脸色铁青,暗暗咬牙。但他才说了要广纳忠言,此时便万万不能发火。
陈昱看向沉默的殷烈,皮笑肉不笑道,“殷大将军,你以为如何?”殷家一向忠诚,他需要殷烈给他一个台阶。
殷烈略一思考,果然拱手道,“回皇上,我大齐赫赫国威实该宣扬,夏日百兽出没,亦是打猎的好时节,且山中凉爽,也可避暑。皇上提前狩猎,实乃英明,只是月中确实仓促,皇上或可将时间推迟到月末,或者七月初。”
陈昱松了一口气,这才满意笑出来,只是心中仍含着几丝被群臣忤逆的不悦,笑容阴恻恻,“说得在理,那便月末吧。”多的他是再也等不了的。
皇帝既退了一步,反对的大臣们犹豫片刻,也都拱手道,“皇上圣明。”
殷绪回到南华院,吴嬷嬷迎着他,笑道,“少爷你回啦,老身这就去传膳。”
殷绪转入屋内,柔嘉竟不在,他有些意外,眼神下意识四处逡巡。
采秋正小心护理公主驸马那些贵重的衣衫,见状疑问道,“驸马可是找寻什么?”
殷绪一顿,意识到不对,漠道,“没什么。”而后面无表情去了耳房更衣。
脱下官服换了短打,他转入饭厅,吴嬷嬷和见春带着两个手端托盘的婢女见来了。
见春在,柔嘉却不在?殷绪心中掠过疑惑,终究没有开口询问,不动声色地坐到桌边。
除开成亲的那三天,南华院的饭食并没有多么奢侈,但也有七八样,一一在桌上摆开。
见春将长箸递给殷绪,笑着开口,“公主说,驸马爷爱静,奴婢们这就退下候在门边,有事您可呼唤我们。”
“公主说”三个字异常响亮。
殷绪看她一眼,没有说话。见春觉得自己今日又帮到了公主,心中欢喜,施了一礼,同吴嬷嬷几个一同退下。
殷绪吃完,从耳房穿过,想要去书房那边,拿自己的弓箭。
不期然从大开的窗牖,看见了在小厨房中的柔嘉,一左一右站着顾嬷嬷与知夏。
灶上不知熬着了什么,水汽氤氲,姑娘的脸庞有些模糊,却更显柔软。显然有些炎热,她脸颊泛出粉色。知夏给她打着扇,拂动她的发丝与发间步摇,摇曳间风情顿生。
抬头间也看到了殷绪,柔嘉眼睛一亮,笑起来,走进窗边问,“驸马,今日早朝可还顺利?”
殷绪面色依旧静默,低头下了耳房的台阶,靠近窗牖几步,才淡然道,“今日早朝,皇帝说要夏苗。”
柔嘉脸上的笑容慢慢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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