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不到来找他们的村民,等手机有了信号,许见川应该也能找到他们。
他走在宋禧前面,弯下腰。
宋禧不解,“你做什么?”
“上来,我背你。”
宋禧往边上挪了一步,“你别开玩笑了,雪这么大,你怎么背?”
梁津轻担心再晚路会更不好走,索性也不跟她多说,直接把人腿一拦,站起身颠了颠,就锁在了自己的背上。
“别别别,你把我放下来,我好多了完全可以自己走……”
梁津轻的耳朵像是屏蔽了外界所有声音了一样,根本不理会她的挣扎和拒绝。
“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还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出去。”
梁津轻单手把口袋里的手机递给她,“帮我把手电筒打开。”
入了夜的雪地,并不好走,加上他还执意要背着宋禧。
冬天身上的衣物厚重,宋禧爬伏在他的肩上时,仍然可以隐隐约约感受到他身上透出羽绒服的体温热度。
如果把鼻子凑近他的脖颈处,再深吸一口气,还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似青苔又似露珠,那种雨后草地湿润的味道。
他早就不是原来那个身上还带着若有似无中药味的苍白少年了。
如今他还能背着她,步履稳健地在雪地上行走,朝后望一眼,明明都走出了很长的一段距离,但他气息依然平稳有余。
“你现在身体挺好的。”
看样子国外的这几年,倒是把他身体养得愈发得好了。
“如果你坚持泡在健身房,你身体也会好。”
梁津轻气息有些急,他暂时停下来,将宋禧又往上颠了颠,顺便调整了一下呼吸。
“所以晨跑的习惯,也是在健身房养成的?”
宋禧想到今天出门时遇到的他,没想到曾经那个为了不早起宁愿旷两节课的人,如今竟然还会在冬天天不亮时就起床跑步。
“不是。”梁津轻又颠了颠她,“你抓稳点。”
宋禧收到指示,赶紧把刚刚逐渐松开的手又环了上去。
“刚去的那段时间,早起了一段时间,后面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美国和中国隔着近十三个小时的时差,每天宋禧这边吃晚饭的时间就正好是他那里的五六点。
那个时间,是他们约好每天电话联系的时间。
宋禧知道他赖床有起床气,有提议过要不要换个时间,但她那时入学不久正是学业压力大的时候,试过几次别的时间不是她有事被打断就是他有事。
后来这个固定的联系时间,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会比高三起早床痛苦吗?”
大片的雪花簌簌往下落,可能是夜色太静,也可能是他们呼吸太近,总之,突然在那么一瞬间,宋禧想跟他好好说说话。
“不会。”
风一吹,梁津轻说出口的话也似随着风散了开来,宋禧听到耳朵里,有点不太真切的空间感。
“高三是痛苦,但那时候不是。”
不是痛苦,那是什么呢?
梁津轻只说了一半,宋禧也没继续往下问,有些话他们自己心里就行了。
“你恨过我吗?”
分手闹得最僵的那个时候,他也只是红着眼盯着她,表情哀伤但不说话,最后那次见面,他要咬着牙说出的那句:
宋禧,你辜负我的坚持。
在之后无数个午夜梦回之际,都不断侵扰着她的心绪。
这个问题她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恨他吗?他会恨她吗?
恨他吗?
宋禧的答案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变过。
她不恨。
虽然他们并没有如刚开始在一起时承诺的那般,会永远永远在一起,但和梁津轻在一起过的这件事,是她从不后悔的决定。
那他会恨她吗?
或许吧。
那时候她心里藏着无数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