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比一个不争气,怕是没睡过一回安稳觉,只盼着房铭与我鹬蚌相争,好坐收渔翁之利。”
他话及于此,顿了好半晌,才沉沉道:“你和燕唐,是步妙棋。”
奚静观不想接他的话茬,与官仪近在咫尺时,她忽然扬起脸,笑靥如花:“金卫群龙无首,孔洽他们不堪一击,更遑论……薛仰止与房氏里应外合,想必房铭对此十分乐见其成。”
官仪陪着她笑,处之泰然。
在他的梦中,奚静观在河边提着那盏鱼灯,也曾这样笑过。
几十年实在太久,官仪都要记不清了。
“今夜这出调虎离山,从我收下琥珀手串那天起,就开始为你唱了。”奚静观转脸看向了那只野猫,只是须臾,又将目光收了回来,“你的债,就用你的情来偿吧。”
静默一会儿,官仪说:“我猜到了。”
“驱羊攻虎,谁是羊谁是虎还犹未可知。不过……”
官仪话至中途,忽的叹了口气,“算了,没趣儿。”
奚静观听得云里雾里,也不想费神去猜去想,官仪便又问道:“你想让谁胜?”
奚静观收敛神色:“谁胜都好,但败者之一,必须是你。”
“喵——”
墙上的野猫不知抽了什么筋,蓦的凄厉惨叫起来。
凄惶的猫叫声在耳边一炸,像是孩苦,又像是婴啼。
官仪不动声色踢了一颗石子,下一瞬,野猫就收了声,倒在墙后,脑袋上流下鲜红的血,染透了草下砂砾。
非比寻常的夜,又描上一笔诡异。
奚静观转身离去,走到巷边,官仪隐藏央求的话音一点点传过来。
“静观,你能不能,再和我说句话?”
奚静观停住脚步,纤弱的背影映在官仪瞳中。
“昔年绛山谷中一遇,你白马玉冠,恍惚间,我以为是燕唐,可细细看来,你与他又并不相像,难免失望。”
官仪一僵,“到头来……”
剩下一句,奚静观没听清。
四野无人,风声躁躁。
官仪孤身站在寒凉的夜间,影子被月光越拉越长。
“竟是我恋恋不肯忘。”
那只野猫,又趔趄爬上墙来。
奚静观踏月而行,一月兵变早就让富贵宣华的京州彻底沉静下来,走了半程,连声犬吠也无。
桂水巷外,奚静观再也忍不住了,回头道:“我不是说了不要你来?你怎么不听话?”
燕唐从墙根儿的影子里跳出来,“我出来解闷儿,信步一走,就遇见你了。”
奚静观杏眸一横:“你既敢跟着我,怎么还不敢认?”
燕唐月下也不忘打扇,他低下头蹭了蹭奚静观的肩:“你这一去,我的心也跟着去了,没了心,人是不能活的。”
奚静观将他的脑袋推开一点,“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与你回去了。”
燕唐当即讨饶,免不了一阵笑笑闹闹。
夹道桂花正浓,香馥十里,两道影子融作一团,过了街,又入了府。
104 空茫茫
“请老伯代为通传一声, 就说我家侯爷给奚小娘子送了个人来。”
燕宅前的小童儿不住打躬行礼,老伯犹疑再三,指了指他肩上的落花, 道:“眼下这巷子里正落桂花呢, 怎么还不知打个伞来?”
小童儿将桂花拂去, 依旧说:“请老伯代为通传一声,就说我家侯爷给奚小娘子送了个人来。”
老伯面露难色,“也不是我有意为难, 不给你通传,可点玉侯他……”
话音还没落下, 团圆就款款走来了。
“怎么了?”
她每日的时辰都会出府, 荷包里装着几个铜板, 等那卖莲花的小女孩儿经过门前。
门房老伯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点玉侯的小童儿就“弃暗投明”, 转而向团圆行了一礼:“请姐姐代为通传一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