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你,准是你惹她生气了。”
洪福与马儿眼观鼻、鼻观心,悄悄背过身去,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燕唐自认他与奚静观情比金坚,如今倒被一个小毛孩子骑上头来撒野,他不怒反笑,徐徐走过来坐在童儿身边,张开一臂,将手搭在了童儿的肩膀上。
“家中诸事,我都听我娘子的,她让我往东,我就往东,回来时还会给她捎串糖葫芦。我们可谓是天造一双,恩爱非常,你说说,我怎么会惹她生气?”
童儿看他皮笑肉不笑,只觉四面八方都竖起了软刀子,顿时心生退意,嘴却比鸭子还硬,爆竹似的将人往死里呛。
“你这是当局者迷。兴许是你不小心惹了她,她一个人生闷气,你还若无其事以为天下太平呢,她见你这般,原先一毫的怒气也要燎原十八里了。”
鬼使神差的,燕唐竟然觉得他所言颇有几分道理。
他思来想去,只能猜出一个地方——仙客坊。
“你……”
燕唐拍了拍童儿的肩膀。
童儿寒毛直竖,僵了背脊。
“很好。”
燕唐向芳草堂内张望一眼,心中开始盘算该如何解释送给花娘的那把“天香国色”折扇。
童儿神色一松,只觉刹那间就早早领悟到了乍死乍生之感。
芳草堂内冷冷清清,檐角载着一截日光,模糊了堂前轮廓。
屋檐下摆着几只绣墩,一位身穿襦裙的小娘子端庄秀婉,正聚精会神地扯出绣花针儿,听到奚静观细微的脚步声,她才抬起脸来。
此人正是宣玟。
“是你。”
宣玟还记得奚静观,姿容出众又生来乖巧,她虽不常走出院落,无缘与奚静观见上一见,却时常向燕庭提起。
奚静观也温和地笑,声调稀松平常:“此处僻静,是青灯礼佛的好地方。可如今,连佛都没有了。”
宣玟听不出她的意有所指,只是将手中绣了八成的花放在了膝上,道了句:“可不是。此处最是宁静的,像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她是僻壤穷乡中绽放的一朵花,被风卷起,风停在何处,她就在何处生根发芽。
燕庭就是宣玟的风。
燕庭在京州步步高升,宣玟也许久没有回家看看了。
宣玟恬静又淡然,奚静观疑惑:“我只是不明白,他为功名利禄弃你于不顾,你心中当真没有半分恼恨吗?”
闻言,宣玟向奚静观看去,细声细语却郑重其事道:“庭郎从来没有放弃过我。”
奚静观的记忆像原野上一只待敲的鼓,宣玟显然握不住心鼓的鼓槌——奚静观与她并无共鸣。
一时间,奚静观由衷地为她感到庆幸。
奚静观歉然道:“我以为,于你而言,这座空荡荡的旧宅院,是画地而成牢。”
宣玟的笑容如和煦的春风,“此地偏远,却也远离是非,不是吗?牢妹妹记挂,我过得很好。”
她喊了一声“妹妹”,见奚静观并无不悦,便又生出几分亲近:“说来也不怕你笑话,在那富丽堂皇的深宅大院中,我反倒像被束缚住的鸟,总也不自在。”
奚静观与她闲谈了一会儿家常,看二人从前无甚往来,话茬渐渐冷了下来。
隔了一会儿,宣玟问道:“庭郎还好吗?”
奚静观牵动嘴角:“好。”
宣玟点点头,又亮着眼珠问:“滁阳王的孙女儿生得美不美?”
奚静观凝视着宣玟,一时竟答不出来。
不知是心远地偏,还是地偏心远,宣玟竟然对京州城中的滔天风波一无所知。
如是想着,奚静观悄悄瞥了眼坐在门槛上的门童。
这门童与芳草堂内的几个尼姑,约莫都是被燕庭打点过的。
连堂内被搬走的石佛,大概也是出自燕庭的手笔。
而今再细细回想,若非燕元英向奚静观透露宣玟的行踪,她怕是翻遍京州,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