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一拍脑门,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将军家的小娘子!”
他说着就笑着要出来迎人,“我们夫人可盼您许久了……”
门童冒冒失失,脚下被门槛一绊,险些栽到燕唐身上。
燕唐伸出手将他扶住,还没说什么,那童儿就“啪”的一声又拍了下脑门儿,道:“将军说小娘子是鲜花插在牛粪上,想必这位郎君就是那坨牛粪了。”
奚静观没笑,陈伯也没笑。
远处拉车的马却突兀地打了个响鼻儿。
燕唐:“多谢。”
门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你这郎君比梵郎君还要奇怪,明明是你扶住了我,免我受伤,怎么反倒与我道谢?”
奚静观惊奇道:“宋梵竟然没被绑回宋府?”
门童左顾右盼了一圈儿,回过头来笑道:“绑了,这不……又逃回来了。”
燕唐竖起耳朵将一字一句都听在耳里,咕嘟咕嘟的酸水在肚里翻江倒海。
“宋梵这小子……”
奚静观掰着手指给他算了算,“你属兔,他属牛,你十九,他二十一,比你还要大上两岁,你怎么喊他‘小子’?”
一入将军府,奚静观的话就多了起来,因她声音极轻,是以并不显得聒噪。
这里的每一条路奚暄都带她走过,只要停下思绪,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奚静观从天南说到地北,说一句,燕唐便能接一句。
在她身边,他永远游刃有余。
一股药香扑面而来。
仆从停下脚步,躬身行礼:“夫人。”
078 桂水巷
宋珂一身缟素, 昔日温婉的面容已被诸多变故凿进了几丝风霜。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不算苦,却弥漫在四面八方。
这药的味道有些熟悉, 燕唐不消分辨, 便知这味道与奚静观常吃的药味一模一样。
不过一个苦得发涩, 一个却像是苦尽甘来,在百般苦味中艰难地熬出来了一点点甜。
宋珂扬了扬唇角,却挤不出笑来, 只好牵过奚静观的手,温柔唤她道:
“小妹。”
奚静观霎时红了眼。
奚暄身死前望过来的那一眼锥心又刺骨, 她在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
“他到死都在护我周全, 从未怪过我一星半点。”
“阿兄他……”
“宫中多变。”
宋珂轻轻掩住了奚静观的唇, 看向了方才的引路童仆,意有所指道。
奚静观心中一惊, 宋珂又凑近她,低声道:
“事到如今,我连暄郎的尸首也没瞧见。”
一石激起千层浪,宋珂方才所言,无非是想告诉她, 将军府中被安插了眼线。
可如果奚暄连具尸首都寻不见,此事就绝非蹊跷可言了。
奚静观问:“阿嫂切莫过多心伤,若让阿兄知晓,他势必要心疼了。”
这种场面儿话, 她刻意放大了声音,却惹得宋珂泪眼汪汪。
奚静观一时手忙脚乱, 燕唐在旁看着, 手里的帕子是递也不是, 不递也不是。
纠结过后,他长臂一伸,把干净的白帕子递到了奚静观面前。
奚静观接过来为宋珂拭去了泪珠,宋珂哭哭笑笑,任由她动作。
“我原本已是哭够了的,可一见到你,我就……”
她说着说着,便又哽咽了。
如此这般,三人许久才到了正堂。
奚静观挨着宋珂坐下,燕唐独自坐在下守,平白无故的,就体会到了一点孤家寡人的意味。
宋珂除却双眼略红,脸上已经恢复了和婉:
“父亲母亲可还安好?”
“嫂嫂放心,阿耶与阿娘都好。”
此情此景,奚静观只得将奚世琼一夜白头的事隐瞒下来。
宋珂眉间的愁绪淡了些许,便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