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讲话挤了出来:“是……送给三娘子的。”
奚静观又惊又惑:“送我?”
燕唐随手点了个在旁侍候的童儿,“你,去揭开。”
在座几人各有所思,童儿却没恁多心思,大步向前将绒布掀开了,只见托盘上一条细细的红绳,上头坠着块晶莹剔透的琥珀。
琥珀罕见,恍恍若人眼。
奚静观却在瞬间蹙起了秀眉,这东西……她在梦里见过。
燕唐瞧在眼里,转眼问旁边同样一脸讶异的礼官:“谁送的?”
礼官道:“京州,点玉侯。”
顷刻间,八道目光如芒在背,礼官险些站不住脚,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信客还为点玉侯带来了一句话。”
折扇点了点手心,燕唐噙起意味不明的笑:“说。”
礼官认认真真、一字一句道:
“春日梢头,惊鸿之喜,可待来时重逢日。”
燕唐处变不惊,奚静观却冷冷一笑,四字掷地有声:
“狂妄至极。”
“他在京州,我在锦汀溪,谈何重逢?一面之缘,又何来惊鸿?”她气不打一处来,又连声说:“简直放肆。”
寿宴欢喜而散,奚静观却是心事重重。
直至月明时分,宾客散尽,她眉间的忧愁,都未褪去半分,反而愈聚愈浓。
奚静观心乱如麻,一个念头却逐渐明晰:官仪,定然是个祸害。
整个白日,燕唐对此事都只字未提,奚静观坐在绣榻上,凝望向窗外,又觉索然无味,神思慢慢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燕唐遛完透云儿,轻手轻脚捞了一张春凳,无言半晌。
奚静观目不斜视,对他视若无睹。
燕唐心道:完了,躲不过去了。
他沉吟再三,又揣摩良久,才轻声道:“我比他先与你相遇相识,也比他先与你相惜相知,我怕你嫌我轻浮,都未敢说‘惊鸿’二字,他真是好大的胆子,都敢越我前头去了。”
说完,燕唐就掩耳盗铃般将脖子一拧,低头玩儿茶杯去了。
奚静观许久才回味过来,原来这是燕三郎君别别扭扭的道歉。
她看过来:“所以你气得出门遛鸟?”
燕唐不占理,又觉自己犯了孩子气,声音一低再低:“是。”
他自诩潇洒,遇上奚静观,却总会手足无措,乱了心,又乱了意。
燕唐又想冷静冷静,屈指弹了弹茶杯,眼睛黏在脚背上,道:“我得出门一趟。”
奚静观问:“三更半夜不睡觉,你做什么去?”
燕唐看看夜色已深的窗外,睁眼说瞎话:“今夜晴空月圆,星子又大又亮,我热得睡不着,到屋顶上数星星去。”
奚静观静静看向他:“我看你是气得睡不着。”
燕唐被人说中了心思,脸上一时不知做何表情,空白一瞬,才垂头丧气道:“既然看出了,何不给我留一分颜面?”
“你还真有脸说。”
奚静观送佛送到西,破罐儿一摔就摔到了底。
燕唐一噎:“像我这般风流倜傥……”
奚静观抬手制止:“这些空话不若不说,别累着了你的舌头。”
见燕唐挪不动脚了,奚静观又道:“他手段阴险又工用心计,我厌烦至极。”
燕唐扮猪吃老虎,小小计谋得逞,露出一点意外的欣喜,他伸出一只手,试探道:“既是如此,那红绳儿你就让我拿着吧。”
奚静观指了指妆奁,“你要将它放到哪里去?”
燕唐弯了弯眼,脚下动作却毫不含糊:“自会妥善安置。”
他要送这红绳儿到九泉之下,与官仪送来的那只纸鸢双宿双飞。
燕唐得了便宜,顺带卖了个乖:“什么小红绳,粗麻绳,哪里有我送的红豆串好看?”
奚静观忽而记起一事来,道:“我看你书房内有把文人剑,我跟随阿耶习得过些皮毛,你要与我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