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打误撞勉强算是猜对了一半。”徐题的话说到此处,拍了下大腿,自得道:“若是我来办,我就不会这么蠢。”
他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文从嘉却听得披了一声冷汗。
文从嘉舔舔唇,干笑道:“徐兄,此事干系重大,你可莫要与我玩笑。”
徐题睨他一眼,嘲讽他胆小,说他是个窝囊废,难怪亲生妹子被人设计抢了去都不敢登门要人。
可这话他没胆子往外说,只在肚皮里来回滚了滚。
此时此刻,徐题仿佛被一片浓云捧上了天,他完全忘却了自己也胆小,也是个窝囊废,连祖上的房屋田地被人设计抢了去也不敢登门索要。
两个醉鬼,两个赌鬼,无一不是只敢在酒水中逞威耍横,酒醒之后,俱是泥猪瓦狗、渣滓浊沫。
“我与从嘉兄开什么玩笑?”徐题扯出个浅笑。
文从嘉没那么好糊弄,小心翼翼试探他:“这事与你有关?”
徐题答非所问,语气中满是欢欣:“若是让我来办,我就直接将许二娘子拉到忻祠顶上,捆了她的手脚,堵了她的口鼻,守在她身边,等她吸了足够的毒香时再退出来,将剩余的燃香插|进供饭里,指引着人去往祠顶寻。如果发现得早,许二娘子定有活路。”
“可惜啊,”徐题拍着手哈哈大笑,“他们都不信奉花神,神像都无人在乎,又有谁会在乎地上那一碗馊了的供饭?竟然活脱脱的……”
徐题捂着肚子笑够了,用手抹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声音陡然间低了下去:“让许二娘子死在了众目睽睽中。”
文从嘉犹如当头棒喝,从头凉到了脚。
“那帕子我都没捡,只要于之闻带人将忻祠好好搜上一搜,只要我那便宜师父还有一点良心,告诉他们忻祠顶上有个地方藏着他监守自盗的铜钱……”
越往下说,徐题的声音就越发低沉,“我明明留下了这么多线索,我明明不想杀人的。”
他滔滔不绝说完,趴在桌子上呜咽起来。
文从嘉动了动脚,却觉足底发麻,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悄悄溜出了身|体。
他像是一只脱壳的金蝉,想往外走,不知为何又缩回了躯壳里。
文从嘉将一只手搁在徐题不住颤抖的肩上,“谁让你这么干的?”
“是……”
耳边的泣音霎时间止住,徐题放声大笑,动了动胳膊,露出一张扭曲的脸。
“从嘉兄何出此言?我只是随口一说,从嘉兄怎么就听信了呢?”
话虽如此,可他脸上却愈加神采奕奕,宛若一个孩童,在学堂里作出了好文章,兴高采烈地拿回家去,迫不及待向阿娘讨赏。
“这个法子,从嘉兄以为如何?”
大同小异,还能如何。
徐题一凑近,就带来了铺天盖地的酒气。
文从嘉紧紧皱起了眉头,却长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他还醉着。
徐题咂咂嘴,还想说什么,却只瞪圆了双眼,慢慢又趴回了酒桌上。
文从嘉抖着两片嘴唇伸指去探,原来他只是睡了过去。
文从嘉酒醒大半,恍惚间,自己身上就裂开了一道小口,成千上万的蚂蚁顺着伤口向血肉里爬,慢慢钻进血肉,蚁群在他心里就地安营扎寨,筑起了新巢。
他将徐题挪开,不敢多呆,扯下幔帐,踉踉跄跄向斋藤馆外走去。
元侨断断续续将一通话说完,将厨娘新呈上来的姜汤灌下一半,静静等待元婵作答。
元婵听罢,默不作声半晌。
“忻祠的那些细节,还有宋庙祝与徐题的关系,是贺知年说给你听的?”
元侨无意隐瞒,点头说:“是。”
元婵颔首,“这才叫防不胜防。”
元侨嘴角抿作一线,将盛着姜汤的空碗放到床头的春凳上。
他身上只穿着中衣,袖管空荡荡的,露出一截细瘦的手腕。
他才十八岁,一夜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