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见到燕氏的马车远远过来,一闪身就入祠通禀去了。
许襄一死,于之闻也不好露出笑容,极力要装出一副悲切难捱的模样,在一张谄媚惯了的鼠脸上,反而显得有些滑稽。
他清了清嗓子,将三绺胡须往外一拂,站在了门前迎人。
“三郎君与三郎君来得不凑巧,元侨郎君已经带许二娘子回府了。”
奚静观没说什么,燕唐冲他道:“带我入祠看看。”
他们来忻祠是想问什么,于之闻多少也能猜到七八分。
“忻祠长而高,上次修建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谁都没想到,它上头有个顶。”
于之闻没急着入门,两臂一伸,比划道。
他叹口长气,声音低了下来。
“许二娘子就被关在了上头。”
奚静观淡淡扫他一样,抬步就向忻祠里走去。
燕唐亦步亦趋,头也不回地问道:“仵作有没有来过?”
于之闻忙跟上去,道:“来过。”
奚静观面色如常地接过话,“那你知不知晓,许二娘子是因何而死?”
于之闻顿时没了声,燕唐侧目望去,见他面如菜色,心中好奇更甚,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
“说啊。”
于之闻舔了舔嘴唇,声音发干:
“许二娘子是被捆了手脚,堵了口舌,毒发而亡。”
奚静观与面前巨大的花神像对视,“什么毒?”
于之闻道:“一种香。”
“香?”
于之闻缓了片刻,才续上了方才的话头:“不知三娘子可还记得,忻祠那碗洒在地上的供饭?”
奚静观领会了他话中深意,顿觉头皮发麻,心霎时凉了半截。
“是那供饭上插|着的燃香?”
“不错。”于之闻点头。
身为一个“不良”,凶器明晃晃摆在眼前,却丝毫不觉,他脸皮再厚,也不禁有些羞愧。
奚静观抿唇不语,燕唐站在她身边,示意于之闻继续说下去。
于之闻硬着头皮道:“许二娘子身上无伤,寻常的毒物不外乎两种,或是从口而入,或是被吸进体内,我们没有头绪,仵作便自忻祠开始验起,误打误撞将那香验过,这才发现了端倪。”
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通,于之闻唯恐燕唐戳破他的小心思,一刻也不敢停,又紧接着道:“那燃香粗制滥造,却是奇毒无比。若被人吸入,浑身软绵不说,意识还会渐渐模糊,最终气绝身亡。”
奚静观似笑非笑:“最终气绝身亡?”
燕唐也看向于之闻,“所以,许襄原先并没有死。”
于之闻艰难的点了下头,“是。”
奚静观望着面前高高在上的花神神像,声音轻得像在半空中飘荡。
“元侨来找她的时候,她是真的听到了。”
他们昨夜在忻祠呆了这么久,没想到许襄就死在咫尺眼前,死在众人头顶之上。
燕唐又问于之闻:“可那张绣帕,是怎么丢在门口的呢?”
于之闻未及作答,身后的小衙役露出歪头露出一双眼睛,“兴许是许二娘子在被人拖动时,无意间落下了帕子。”
燕唐不置可否,于之闻不敢断言,含糊道:“或许吧。”
他转眼又见奚静观一直盯着花神,提醒道:“三娘子,那房顶的机关,就在花神脚下的芙蓉上。”
奚静观应了一声,又说:“怪道这芙蓉精雕细琢,原来是暗藏玄机。”
她只言语,脚下却并不动弹,善睐的明眸望着高高的忻祠顶。
“这房顶,还真像一口大缸。”
燕唐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元侨的那个诡异的梦,竟然成了真。
眼睛梭巡一圈儿,燕唐问道:“那里面还发现了什么?”
于之闻缄默一瞬,说:“还有一堆铜钱。”
“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