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那户人家多半算是我远亲,人都很好,从不在意这些形式。你若也有意,大可先看看,咱们也不必急着交出去庚帖,只当是做客。若不合适,权当没有这回事。”
江妩心头暖了暖,头一次觉得自己回来后遇上的好人是这位桂姨娘。
她有些感激,喃喃道,也好,“只是麻不麻烦?不瞒桂娘子,如今入冬了,比不得春日里头热闹,能结识人的机会也少了很多。”
桂姨娘很理解,“你放心好了。我当时瞧你这孩子就觉得很合眼缘,若是真能成了,以后也算半个亲家了。你且等我信吧,眼下年关将近,我出来走动也算方便。最好就在上元前把这个事情办妥,如果你们真有缘的话,还能赶上上元夜同游,岂不是更好?”
想那上元花灯节,金吾不禁夜,火树银花,星落如雨,正是男男女女增进感情的时候。
江妩有点不好意思,觉得桂姨娘这话倒是太远了
天色还早,桂姨娘还需要去置办点自己的年货,带着苏乔拜别了裴弗舟和江妩二人,往南市去了。
江妩心里装了事,忐忐忑忑地想着桂姨娘的话,这才发现自己忘了问一问那人是谁了。
她一路不说话,显得有些过分沉静,心思全在自己的安排上,走神了似的。
裴弗舟将小金梳还给她,她没怎么在意,只接过来,因为没有镜子,所有抬手就朝发髻上胡乱簪过去,差点戴歪了。
裴弗舟看不下去,叹息地试着问道:“要不然我来?”
“哦,可以啊。”
他手上顿了一下,感到惊讶,江妩竟然没有拒绝,相反,她顺势朝他转过来,乖顺地低了低头,叫他帮忙簪金梳。
“麻烦你了。”
裴弗舟噎了噎,她如此的不见外,倒叫他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不知怎么,总觉得怪怪的,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仿佛和她隔了一道银河似的。
他和她照旧并肩走,可感到心中闷闷的,乜了她一眼,不悦道:“方才桂娘子同你说什么了?”
江妩踌躇片刻,没有多言,只道:“哦,没什么就是随口闲谈,问一问今日这是去哪里了。说起国公千金好像也要开始谈婚论嫁了。”
至于桂姨娘要给她安排人的事情,江妩忍了忍,没有说。
其实,她觉得这样隐瞒裴弗舟有些过意不去:如今她把这个失去记忆的他当成了朋友,很多话也不避讳起来。
只是,她生怕他又搞砸了她的相看。
裴弗舟人是好的,可估计和‘姻缘’二字反冲,他走到哪儿,她的桃花运也被他挡去了似的。
“就是这些,不过是娘子家的一些话而已。”她补充了一句。
“是么?”
“嗯。就这些。”
裴弗舟默了默,似是淡淡地叹息一声,“好吧。”
他发觉自己变了似的,从前用着习惯的那些威逼询问的手段,如今到了她面前好像全都缴械投降了。
既然江妩不想说,他还能怎么办?也不忍心去强迫她讲,这不是他想要的
冬日里,天光好像变得特别短,这才一会儿,天边染了晚霞,吃透了大片大片的流云,飞在浮屠高塔的金顶之端。
他们肩头还是挨着肩头地走,时不时轻轻碰撞一下,再离开些。反反复复的,总在接近的那一刻教人没由来的心头一跳。
她的肌肤是真的柔软,浅浅的一刮,已经惹得他喉头一动。
他有点心虚,余光悄悄地觑她。
江妩的侧脸依旧是淡淡的,眉目温婉,细细的笔端勾勒出来的仕女似的,有着一副,画一般难以参透的神情。
她好像不觉得这样的接触有什么,只无动于衷地直视前方,显然是沉浸在自己的凝思里。
裴弗舟也不知是该暗喜还是失落。
她不躲避,这说明她并不排斥他;可是她无波无澜,显然她对他好像真的没有意思。
裴弗舟第一次觉得自己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