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鸟有些笨拙地挣扎着,嘴巴动了动,传来严壑的一声轻嗤,“幼稚!”
周重明没有理会它,径直走上台阶,抬手推开了卧室的房门。他来到严壑的卧房的次数并不多,以前比较常去的是严壑的书房。
卧室里一切都十分整齐,被子甚至都没有拉开。周重明检查了一下床头的柜子。
他师父这人傲气得很,从来不会想到会有人到他屋里来偷东西这种可能性。所以他的房间里也没有保险柜,或者存贮私物的暗格一类的东西。他的所有收藏,都那么大大咧咧地摆在那里。
柜子里收藏的是历代先祖留下来的几样珍贵的法器、珍贵的丸药,还有一些市面上连抄本都已经炒成天价的古籍。东西看上去有些凌乱,好像有人翻动过。最上面一层的地方空出来将近一本书大小的地方,好像那里之前放过什么东西。
周重明摸了摸那块空白的地方,意识探入虚无之中,竭力捕捉它留下的气息:柔软的织物、陈旧、纤维已经干枯,散发出一种毫无生气的死寂。
这是某个死去的人曾经穿过的衣服。
周重明关好柜子。他知道他不大可能在严壑的房间里找到更多有用的线索了,否则严壑也不会这么痛快的放他随意进出。
周重明的第二站是陈玄融的房间。
这里要比严壑的住处小了很多,床铺是凌乱的,很明显这小子是睡到半夜的时候被喊起来的。他几乎什么都顾不上收拾,就跟着严壑离开了。
他床头的暗格里除了严壑给他的几本珍贵的古籍,就只有一本锦缎封面的日记本。
其实他们师兄弟都有记日记的习惯。小时候是给他们上课的小师叔要求他们每日记下自己学习的心得体会,把这个记录的过程当成是对自己一天学习的总结与归纳。后来这个习惯就被保留了下来,开始掺杂一些不想对外人说的小感想。
陈玄融的日记毫无征兆的终止在了去年的五月十六日这一天。之前他还在抱怨师父把一节原本安排给他的法术课又十分偏心地换给了唐十一,又暗暗发誓他以后要好好联系法术,争取把师兄弟们都给比下去。
但翻过一页,便是洁白的纸张,他再也没有在日记本上写下一个字,就好像这个承载了他日常生活点点滴滴乐趣与烦恼的本子,被他突然间遗忘了。
周重明把陈玄融的日记本放回原处。他发现他的暗格像是很久都没有打开过了,被他存放在这里的一截兽骨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炼化,也没有得到妥善的保存,已经泛起了朽坏的斑点。
周重明把这一截兽骨取出来,单独放在一旁的窗台上,免得陈玄融回来以后继续把它忘在角落里。
陈玄融的衣柜里有翻动过的痕迹,应该是带走了一些换洗衣服,书房却整整齐齐的,砚滴里的清水都还是满的,没有被人动过。
唐十一的住处就在他隔壁,更凌乱一些。床铺没有叠,从山下带回来的一堆图书也还堆放在卧室床前的地毯上,还没来得及收拾。
床后暗格里的收藏品比起陈玄融来要更丰盛一些,后山瀑布那里捡回来的几块漂亮的玛瑙石、第一次带他下山的时候在市集上买的一对掌心大小的瓷老虎、几个师兄弟送给他的零零碎碎的小礼物,还有他给小十一亲手做的一把弹弓。
周重明眼眶酸涩,他将这些东西一样一样又放回了原处。他对十一能回来还是抱着希望的,这些东西自然要留着他回来了自己收拾。
阖上暗格的时候,周重明注意到这里没有小十一的日记本。之前唐镜已经把唐十一平时学习用的笔记和电脑都一起交给他了,但周重明知道,唐十一还有一个日记本,他曾经看见过一次,记着一些生活里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老十半夜偷着上网看恐怖片,胆子又小,看完了不敢自己睡,跑来跟他挤着睡,结果打了一整晚的呼噜,害得他没睡好之类的。
他还在日记里非常气愤的抱怨,说老十自己就是修行的人,完全可以自己去驱邪抓鬼,竟然还被一部电影吓成了那个样子,简直丢脸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