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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云为信 萧墨颜 77936 字 1个月前

。关中九州千里沃野一朝旱尽,颗粒无收。

但粮不可不纳,不然让镇北军喝西北风去吗?

谁能想到东南四郡又连着反了,拥戴的竟是看着老实的庆明郡富商尹氏。

东南富庶之地巨贾云集,尹氏造反拿出的银两竟比朝廷多。

他们不征粮,或说有富商背书的叛军军团根本看不上关中九州那些残谷败黍。于是关中九州打开大门千里相迎,随风倒向庆明叛军。

已成南围之势。

李承安想不通,富可敌国的银库,当初征税时怎么就没征上来。

让他想不通而气急的事情还有很多。

元延一年,他要改钱制,在户部挑出个能人主政,新制未成,人却落了贪污的罪名,铁证如山,便下了狱。

元延三年,边牧十部蠢蠢欲动,他扩军练兵,广征军粮。地方官偏要为了京察绩效,瞒报关中大旱,拿别处陈年霉粮来鱼目混珠,结果瘟疫四起。仗还没打,兵却倒了近半。

元延四年,边牧十部内侵,地方流匪四窜,他让兵部派人剿匪,剿了月余不见成效,竟将流匪的势力越剿越大,联合成势,最后竟调了镇北铁骑来打,闹了天大的笑话。

早朝朝堂上,首辅岑时带头要他多幸中宫,文官们在后齐刷刷的跪了一地。有出言驳斥者,则要他立宗室子。

他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在襁褓里未足月的女儿。战事吃银,政事繁多,如今竟是连庆生宴也未曾办过。

文臣无用,白费俸禄,扯皮党争,尽管无用之事。

武将无能,空耗国库,勾结内斗,尽打落败之仗。

他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岑时在想他那做皇后的嫡女早日生下长子,好让他行架空之权。群臣在想谁做新君才能让他们平步青云。

而李承安自己,还是当初那个边远封地来的宗室子,和他们没有关系。

可庆明叛军已经破了关中九州,镇北军还在和边牧十部苦苦斗争,倒在发黑田垄上的饿殍比比皆是——这江山要亡了啊,是何等宵小之徒能只尽顾眼前蝇头小利!

倘若北域失守,南疆尽破,叛军兵临中政城下了,尔等鼠辈怕是只会毫不抵抗,开门投降罢?

群臣误我,斯佞臣人人可杀之——

李承安瘫软在龙椅上,看着殿外的飞雪将勤政殿原本金黄的檐角一点点吞噬。

早朝该散了。

他挥手让群臣退下。

*

大雪纷飞,天空发着黑。

原本殷红巍峨的宫殿陷进白雪构建的囚笼,什么琉璃瓦、朱漆门、含翠基通通失了颜色,臣服于白茫世界的绝对静默。

三百年来大周皇宫其实未曾变过,从那些舞榭歌台,亭台楼阁来看,它一直那样富丽堂皇。

变的是天家。

二者的关系从美人饰霞帔、英雄戴宝挂,到如今好比瘦小干瘪的老妪裹着红锦在雪地里苟延残喘,踽踽独行,怕是须臾间就要冻毙于风雪。

剩下那片不变的艳色只能成为裹尸布。

宜安宫。

暖阁里没有烧香,只是寻常燃着炭火。不过看起来主人并不喜被充足的暖气圈养着,炉内的炭火已积成厚厚一层灰,只燃着点点火星,却并不叫人添。

“陛下早朝累了,臣妾给陛下做了羹汤,陛下趁热喝。”宸贵妃沈梦枕捧着白釉碗,立着来迎李承安。

“梦枕,才生了清清还未出月,怎么竟操劳这些事。”李承安面色微愠,忙拉着沈梦枕坐下,“冬日天寒,你这暖阁里的炭火还足吗?手炉可曾煨着?”

“臣妾哪里用着学那些娇贵花朵,”沈梦枕嗤笑一声,“臣妾是将门女。”

“不得胡来。”李承安的嘴角难得翘了翘,摩挲着沈梦枕的手。

“陛下不喝吗?”沈梦枕将勺子递到他的嘴边。

李承安接过勺子,欲饮,却又放下,定定地看了那羹汤许久。

“人参燕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