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随之震动。
水上的漂浮栖身的木板和外围的船只被再次掀翻过去,几阵尖锐的呼喊传来,有人挣扎水中,几阵扑腾之后,没了声息。
长老们被围护在外,仰望去,严峻而锐利的目光扎在月下的沈驰身上。他长发飘乱,脸色阴白,西域人的面孔有说不出的怪诞。
“这不简单。”齐清狂方才从痛失爱徒的悲伤中振作过来,古松般的声音震了震。
汪长春眼神苍茫,沉声道:“好像当年的孽障从玄水关里爬出来了。”
孟斯伯迟迟点了点头,亲眼看过霁日的血色漫天、尸骸遍地、英雄成灰,他又怎愿相信,才短短十五年,又要再来一遭?
他们刚刚才商定,还没有十足的准备。或者说他们的准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这些孩子,能如同当年的他们一样不顾生死的,再去与这些邪魔拼一回吗?
拼的赢吗?
“霁日……”金维生叹道,他明明低哑着嗓子念出这两个字,却被风送去,落在几丈远处的冯衡的耳朵里。
他算计了半辈子,就在方才他还在担心被绑好的严玉堂会不会趁乱逃脱,却没算到,自己会在此时无力又无奈地悲叹:“又要来了。”
冯衡的身旁是严黎二人,严崇如面无表情,看向冯衡的眼神里却有了不满。因着他的小算盘,没能早些将这事商议出来,冯衡啊冯衡,权衡来权衡去,此刻有没有后悔?
细细的哭声传来,众人乱了阵脚。一时间,即使须臾阵被乔明煦看破,除了生于水上的玄罗派和一些水上功夫了得的别家弟子,没人敢进阵而来。
“诸位武家与我等有血仇,”沈驰幽幽的声音再次掠水而来,有如同尖刺的力量,让人一阵恶寒,“我等,也与诸位武家有血仇。”
“我等?”顾惊涛的步伐被刚刚那一阵动乱打断,却捕捉到沈驰话里的意思。
“这里不止沈驰一个吗?”汪吟吟眉头紧锁,手中绯烟剑的红光闪过一道又一道。
“这是替霁日里那些孽障,寻仇来了!”汪长春低声斥道。
乔明煦是各家掌门人里离沈驰最近的,他最年轻,在这样的关头,却有着与长辈们旗鼓相当的冷静与理智。他一面替身后的长辈们关照着阵子里的弟子们,又一面依着阵子的规律,在几块巨石上变换着位置,心里有了盘算。
现下最要命的事情,不是弟子们手上没本事,是他们难以接近沈驰。沈驰依托着水,好像布了个无解的阵法,将他们都拦截在外,被动无比。
但无论怎样的阵子,在南虞门面前,都是班门弄斧。
一手南虞扇枪阵,可抵天家三千兵。最玄就是玄在“阵”!乔明煦微微一笑,这松风朗玉般的人物,温润君子。叫旁人看了,哪能想到此刻正是面对一个魔头!
沈驰劫走乔连城的时候,肯定没有想过,他极善布阵之诡学,而他的长子得其真传。
“诸位前辈,须臾阵可为我所用,成为困住这魔头的牢笼。”乔明煦飘然身至诸位长老身前,细说道,“明煦已然想清楚,这魔头在阵心作福作威。倘若将八卦的八个方位,交由八位弟子分别镇守,只需配合得当,即可直冲阵心。而外围的弟子一并杀入,就有了千军万马般的能力。围剿阵心,易如反掌。”
长老们对视一眼,没有因为乔明煦年纪轻而不当回事。乔连城当年霁日时双腿几经被废,却仍在玄水关坐镇,如今轮到他的儿子。这是年轻一代的劫,自然要让年轻的一代自己来解。
“乔连城虎父无犬子。”汪长春深深看了乔明煦一眼。
“配合得当的八位弟子不好找,得由我们来。”齐清狂虽对穿云门心生嫌隙,可越不过霁日刻在他心里的大局。
众位长老微微一点头:“再叫三个懂事的来。”
“穿云顾惊涛。”
“九鼎安楠。”
“玄罗慕容诚。”
“那么,阵后的事情……”他们看向冯衡,得到了一个同样决绝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