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晓得邪魔重燃一事,给出恒嘉矿产的消息都是陈年的一些旧账,例如开明二年经燕王尹济林南下寻访时发现此矿,上报朝廷,加以开采。
久经朝堂之事,他一眼看出黎星若与严玉堂不和,如今更肯定了锁钥阁内暗流涌动,阁主冯衡也并非看起来那么和善。便弃之不用,回了岸上。
未曾想这次上岸,大有要翻了天的意思。
他派出的这批人不负所托,在七拐八弯的山里找到了这个秘密私矿。见人开采铸币具在一处,穿了与官矿一样形制的衣裳,怨不得附近百姓不曾有疑。
可查到这里的时候不巧,矿上似乎正要下工。往后竟然整整一天都不曾开工。此时尹信还在岛上,万木千帆领命也不敢自作主张,只是让人盯着。
而尹信上岸的这一日,矿开工了。千帆怕错失良机,便领着人都去衢山守备,留一个万木在接应尹信。
尹信听了消息,大喜。他先是在州府里又选调一批人手,以应不时之需。自己连忙快马前去矿上,却发现矿前一片大火。
而烈火之前,自己的这一批人不知为何已然与矿上的人打起来了。
更准确的说,不是和矿上人打起来,是和一批黑衣蒙面之人。而矿工衣着的,则是心有余悸地盯着大火蔓延的矿山口,几乎是爬着到了两侧安全的地界,慌乱地不知所措。
“主子,原本盯得好好的,就算即刻下矿查封也是无事,但仅仅瞬间,矿中便起了大火,接着这群黑衣人从中窜出。我等为拦住这些人,只好即刻行动!”远远见了尹信打马,即刻便有人前来请罪似的往地上一跪,“请主子……”
他“责罚”二字还未说出口,便看尹信手一挥,眉头紧锁对万木便是一声:“木头!”
万木自然知道要下山将那批人手调上来,连忙拍马而去。尹信眼看面前乱局,眉头紧锁,深知来不及拖延。手上却没个趁手的兵器,于是一夹马背,向着最近处正扭打着的黑衣人冲去。
这匹马并非尹信在中政的良驹,临时置办,却也不辱这一遭使命。它将黑衣人踹翻在地,尹信及时俯身夺了他手中长刀,顺便将自己手下这个探子从缠斗中解了出来。
尹信常年来往东宫正殿,处理案上文书,论行兵打仗和身上功夫,倒真不如他皇叔的几个儿子来的叫人惊绝。但皇长孙的培养自然是深受尹元鸿重视,尹元鸿未曾动过让他日后挂帅出征的念头,却给他请了护国将军做师父。加上他前几年醉心武功秘籍,倘若手里有了这把刀,加之□□之马给的高度优势,又有何惧?
长刀在手,却是玉袍在身,腰间银鱼符熠熠,少年骑马居高临下地睥睨,竟是贵气中又有侠气。他配合手下人,不消片刻,几十个黑衣人被轮番撂倒在地,局势片刻既定。尹信环伺一周,只见烈火之前,只剩一个还不识时务的,挟了“瑾”对着他喊道:“再近身,我便结果了他!”
尹信闻言,沉声道:“你结果这一个有何用?山下早便让本官的人围了。本官决心要拿你,你以为你还有走的机会?速速就擒,从实招来受何人指示纵此大火,本官留你一条性命。”
那人的刀架在瑾的脖子上,丝毫没有退的意思,只是眼中的闪烁昭示着他的强装镇定。他压着嗓子:“我只与永陵官府同说!”
“大人休要听他胡言,他是京……”哪知,他挟持下的瑾原本就神色慌乱,此时更是难以自抑,失声喊道。
不过,他这句话还没说完,一道鲜血便飞溅上来,直接泼上了尹信身下马儿的头颅,马儿受惊,长嘶一声就要失了前蹄。尹信随之眸子一震,连忙收住缰绳,稳着心神才看清楚——
这黑衣人竟手起刀落,直接一道血痕封了瑾的口!瑾的眼睛瞪大,透着难以置信的痛苦,他还有话没说完,却再也说不出来了。黑衣人却从头到尾没有看一眼瑾,而是死盯着面前的尹信。他挑衅似的,松开手听任瑾的尸体砸下地去,接着鲜血汩汩流出,染红矿山土黄的地面。
几乎同时,这男人舔了舔手指,微微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