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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云为信 萧墨颜 91070 字 1个月前

个喝酒呗?这世间得意者多半是聚众欢饮,一人饮酒,墨客足以尽欢,余下皆是失意人。”

林礼仍是愣愣地瞧着他,仿佛在回想什么,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连方才打在尹信肩上的那只手也忘了收回来。

这是真醉得不轻啊。尹信竟然不敢出一口气,不知由何处生出一分紧张。

不知道天地万物生出时有什么约定好的羁绊,阳光不论何时都显得暖融直白,而月色偏偏像拉了丝似的。那几分碎银子般的光亮真切落到人的眼底之前,应该是遭了凡尘一点洗劫,闹得颜色婆娑、旖旎多姿。

又或者,是此间永陵水色太过潋滟,月色合羞,只得收回七分美色,让剩下三分碎做点点斑驳,荡漾融融在一片烟波缥缈里。

一瞬间,风又牵动云端薄纱几片,掩了月面半边,银丝便正好折断三寸——

而她的指尖刮到了他的脸。

彼时月光不算明,尹信看不清林礼沾了一层薄雾的眼底到底藏了些什么,涟漪半卷,竟没有波澜;彼时月色亦算不得晦,尹信正好能看清林礼抿着红唇欲言又止,白净的皮肤下渗上来的嫣红,桃花开了两朵。

两个人靠的有些近,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呼吸声重了。

“你喝醉了。”不知为什么,尹信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儿虚,听着轻飘飘的。

“我没有。”林礼撅了噘嘴,收回搭在尹信肩上手,“都让你喝光了,我怎么醉?你说,你为什么要喝我的酒?”

尹信的心仿佛被什么揪了一下,他的右手虚抬又落下,轻飘拂过方才林礼搭过的地方,残存的温度应该要融在夏夜的温良里,但在那之前应该已经放了一把火,烧得他半身酥麻。

林礼自顾自地又说起来:“你呀,真叫人烦。一身架子,看着厉害得很。我最开始好怕呢。”

“不对,现在也怕。”她嘟哝着。

“怕什么?”尹信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开始像今晚的月色一样如丝纠缠,声音轻柔到底,仿佛不留心就会戳破月色婆娑。

“嗯……”林礼托腮,眼神飘忽不定,仿佛认真地想着什么,“我怕,我怕……”

“你有什么瞒着我。”那双充满醉意的杏眼忽然又定定地看着他。

尹信瞬息哑住。她是完全醉了吗?还是有几分清醒?

“跟我一路了,查这看那的,好多计谋,好威风啊。”她带着醉意没头没尾地细数着,“你打起算盘来好厉害,你先前真的只是给天家打了几年算盘的吗?”

尹信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慌乱,慌乱,仿佛瞧见烈野上的狼烟,千军万马就要奔来。

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尹信一瞬间确定了,变重的只是自己的呼吸声。

“很有杀气,下次我还要看。”林礼说着,玉指在空中一勾,好像在挑拨那并不存在的算珠,“这一路,湘吉、乌苏、嘉安,都很美。庆明的水如何?”

她说着,眼里有了笑意,絮絮叨叨了一句:“按你的意思,是极壮美的。这么些年在京城,很想念吧?”

“想,想。”尹信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微微颤着。

他舒了一口气,道:“至于那算盘,你想看多少次都行。”

他的目光攀上林礼停留在半空的右手——虽说相当白净、指节分明,但常年的习武练剑早就让它磨出了一层茧子。惯看裁云轻巧,她身姿如燕,竟让人忘却了,功夫至此,受过多少的苦。

情不自禁地,他伸出右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那原本因醉像是蒙了一层薄雾的眼眸陡然间动了动,林礼侧过脸,薄雾似乎散去一些,叫惊愕取而代之。

“你问我为什么喝光你的酒?”尹信轻轻拉了拉林礼的手腕,她的身子向他微微靠来——直到那双潋滟的杏眼的目光全然与自己对上。

他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说的肯定:

“斗酒每为知己罄,双眸还向美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