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入手,自然也能引起抛售。
他仔细对照手中的文书,数据密密匝匝,墨迹挤到一块儿去了——那是余庆紧赶慢赶出的东西。
要说余庆也是难免令人心疼,这位爷自己不晓得别人的底细,仅知道四个长相的租略形容,启州商贾如此多,难为余庆从这样模棱两可的描述里拼凑出长相,纠集所有能用的眼线,才算是把符合描述的四个人挑出来。
山羊胡姓程,本家做的是账房,虽然备受推崇,但按说掌握不了这一场风云。可是请他做账房的人却不容小觑——大腹便便原名贾义雷,手握十几家启州的酒楼,按他说,生意最好的樊香楼,也还是他亲戚的生意。
昔者秦始皇横扫六国一统八荒,今日有他贾义雷要一统启州酒楼业。
白发人名王留行,做的是草药生意。
最难扒出底细的是那鹰钩鼻,因为此人在开明钱庄中不曾开户,不过好在南方人中这样的鹰钩鼻并不多见。余庆使了点手腕,从别处讨要来此人的名姓——还是个诨名“快哉风”。此人名下生意甚杂,那七场、岳亮两家当铺都是他的,布料和水粉的生意也曾沾染,只是余庆能力有限,还未找出具体。
也用不着更多了,尹信心里已经有个沉重的想法成形——在他看见“七场”和“岳亮”的名字那刻起。
这是一场商人之间的刺杀。洪云酒楼也好,玲珑当铺也罢,它们通通是遵守汇市规则的良心商户,向买家和易手公示的账目绝大部分都是真的,他们正印证了叶泰初当初“聚商贾之心,汇天下之财”的原意是可行的。只可惜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利用汇市的数据来为自己手上的商事排除竞争对手。
他们的做法很聪明,利用口口相传的议论来改变买家的心意,让他们都把银子往一处投去。就好比让所有人都去给一个原本体型正常的人投食,将他喂成胖子,他总有一天要把肚皮撑破的。
像一个泡沫一样,全然崩溃了。
多有经营能力的商家也经不起这样鼓吹的泡沫。尹信甚至能肯定,持有这些可怜商户股票最多的,应该还是这四人。正是有了他们出手的股票价格做基础,后来这股票才能被普通卖家抬到天上去,任是谁都看得出来分利已经支撑不起股票价格了。四人抓住时机再全部抛出去,一定会带动所有买家的情绪,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对手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贾义雷不满洪云酒楼分走他的启州酒楼市场,便要它死。快哉风手下的水粉布料生意,也是这个道理。
可这里遭殃的又是谁?寻常的买家不懂具体账目和财税上的事情,不过是希望在这里赚到一些钱补贴生活。老人要赚他的棺材本,妇人想补贴家用,男人想养家,孩子在嗷嗷待哺。他们又有什么错,为什么要用议论骗走他们为数不多的血汗钱?让他们仓皇的在落败前失声痛哭?
寻常的商户们更是无辜,他们兢兢业业,有甚者像陈玉桂这样好不容易想出独到的经营方式,却因为一个管理存在漏洞的汇市和一帮无耻之徒坠入受人唾弃的深渊。
这也不是他们的错。赢者均着锦绣衣,输家全数稻粱人。
世人本无辜,奈何惹风尘。
有人踩在白骨上高声歌唱,耗尽旁人的心血不知羞耻,不懂悔改。
他们把沾着血汗的银钱当做庆祝自己功成名就的烟花,厮混在一片狼藉里坐享其成。
他们认为那样是理所当然的。甚至洋洋自得。
尹信深深出了一口气,紧握着手指关节因为愤怒而微微泛白。
不平此事,为官何用?
作者有话说:
1.今天四点确实去西湖采了风,发现还有很多自己没能写到的风景。以后会继续加油
2.股市崩盘、被割韭菜真的是一件非常让人恼火的事情,恼火就罢了,还觉得自己很无力
3.入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 27、方郎
仍是夜里, 雕花船上。
尹信语罢,摩